首都这几天都是大太阳,二环一个筒子楼里,太阳还在地平线上挣扎呢,林母就已经做好早饭了。

家里窗台上的被子褥子已经晒两天了,她准备翻个面,再晒一天。

楼下的邻居仰头看见了笑着道:“小梅要回来了吧?”

“是啊,这被子褥子都是小梅的,提前给她晒蓬松了,回来睡的时候肯定舒服。”林母抱着被子笑着低头跟邻居喊话。

“好啊,小梅在北边肯定受了不少苦,回来好好歇歇吧,多准备点好吃的。”邻居把着栏杆仰头问:“你粮票肉票够不够用?要是不够,我这还有一点,先给你拿去用。”

“够用了,王大姐,谢谢您了。”林母将被子拉平整,低头笑着道谢。

“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啊。”王大姐看着林母高兴得合不上的嘴,点点头又与之寒暄几句,才回了屋。

太阳终于爬上来,没什么云,大概又是个晴天。

林母看看被晨雾包裹着的太阳,又歪着脑袋看看被照亮的被子褥子,满意的笑容再次爬上面庞。

……

……

冬天的呼伦贝尔天亮得晚,快8点才出太阳。

大家起床吃饭的时候,四周还是昏黑的。

大队长和苦着脸的青年额日敦站在大食堂昏黄的灯光下,望着林雪君时满是为难。

“?”林雪君仰着头,用疑惑的眼神看过额日敦,又看大队长。

额日敦倒是很想说的样子,但他抿着嘴直看大队长,显然对方不让他说。

林雪君叹一声气,伸手指头直戳大队长胳膊,“到底什么事啊?”

“你那么好奇干什么?跟你没关系。”大队长摆手,推开她的手指,催促她去吃饭:“去吃早饭吧,吃完了再看看有啥要带的不,好不容易回这一趟家,多准备准备。到时候回家过个好年,再顺顺当当地回来。”

“是这么回事儿吗?我看你们眼神不像跟我没关系。”

林雪君瞧着大队长和额日敦脸上掩不住的忧色,她又不是第一天跟他们相处的陌生人,他们表情对不对,她还能看不出来吗?

“阿爸,你不让说,这不是让我难受嘛。

“我接下来收拾东西,准备出发,都得惦记着,回头坐上马车的时候惦

记,坐上火车的时候惦记,回家也得惦记,这能过好年吗?”

“你这都要回家了…”大队长眼神中浮现几分犹豫。

林雪君转头看一眼去排队买包子的衣秀玉等人,回首催促:“阿爸——”

大队长被一声一声唤得无奈,只得朝额日敦点了点头。

“林兽医,昨天咱们不是挑了最肥的一头猪杀了吃嘛。

“今天早上大食堂后面的猪圈就空出来一块儿,我清洗的时候活动空间更大,猪走来走去的活动空间也更大……

“我就瞧见咱们夏末新买的一批猪里,准备养大了生崽的小母猪,最小的、刚7个月的那只,肚子下面有个瘤子,那瘤子皮可薄了,好像要爆开似的。”

额日敦早憋狠了,一开口嘀哩咕噜便说了一堆。

生产队大食堂养的猪都是有数的,过年杀一只,牧民们转场春牧场之前杀一只。

剩下一对夏天买的两只小母猪则要仔细养大,将来配种生小猪,这样年后大食堂就有许多小猪可以自循环,不用再去场部花重金买猪,大家也能吃上猪肉了——

相当于第七生产队有一个组建小养猪场的计划,这两只小母猪就是未来养猪场的原始股。

养猪如果顺利,经验慢慢积累起来,越养越好,再加上社员们自己房前屋后养的一头,渐渐说不定就能保证大食堂月月自给自足有猪肉吃……

今年冬天大家买的牛羊多,剩下的钱都得掰着一分一分地算计着花。如果能存一些,也得留着抵御突发风险和紧急支出。

如果现在的一头小猪出问题没了,那明年就得再补母猪仔,这可不便宜。

一头肉猪六十块,相当于一个社员做三个月的工资。小猪虽然便宜,但母猪可以做育种,一头也要三十块。一个社员要在生产队辛辛苦苦干上一个半月,不吃不喝才能买得起,是大资产了。

“我去看看。”林雪君说着就要往大食堂后面走。

别是什么传染的病吧。

衣秀玉跑过来打听两声,忙将盘子上的一个酸菜馅包子塞给林雪君,“先吃两口。”

衣秀玉还要跟,大队长摆摆手示意她去吃饭,自己带着额日敦几人跟上林雪君,转去大食堂。

路上林雪君囫囵吞掉一个大包子,噎

得用力伸脖子往下咽。

猪圈是挨着大食堂的火墙建的,能拢住暖和气儿。

转进后面的猪圈,林雪君打开手电筒往里一探,便见剩下的3只半大小猪全挤靠在火墙边取暖,别说看到小猪肚子下的瘤子了,连那只小猪的身体都被外面的两只猪挡住了。

甚至还有一只母鸡窝蛋一样趴在小猪背上,睡得可舒服了。

走过去拨开其他牲畜,便见里面的小猪肚子下果然垂坠着好大一个肉瘤子。

那东西还随着它走动来回摇晃,看起来十分骇人。

“之前没瞧见吗?”林雪君过去将这只小猪轰到猪圈口,在额日敦几人的帮助下按住小猪,这才蹲身低头观察。

“之前清扫猪圈、喂猪的时候都没看见,它可能挡在后面了,或者我站得高,没看见它肚子下面的情况。这猪能吃能喝的,一点病症都没有,我就没往细里去观察。”额日敦有些羞愧地道。

之前他早上晚上清扫大食堂的猪圈鸡棚等,上午跟着去草原上造牛粪墙,下午去蹭林雪君的课,忙得歇不住,也没想着检查检查小猪们的肚子啊。

而且早上清理猪圈的时候,天都没亮呢,大食堂后面就一盏小黄灯,也看不清啥。

这小母猪是要像小母牛小母羊一样留着一直养的,大家都指望它们长得壮壮的,将来生好多好多小猪仔。

额日敦想到它在自己照看下出事,身上一层一层地冒冷汗。

地上太脏,林雪君让额日敦找了个木板垫着,自己跪下去从下向上检查。

小猪不比狗子对人类的信任,也不像牛那样性情温和,它一被抓住便死命挣扎,还伴随着刺耳的尖叫。

额日敦几人使出浑身力气才能勉强控制住一直死命挣扎的小猪,林雪君打量着那个有两个拳头大的肿瘤,每次小猪用劲儿挣扎尖叫,肿瘤都会被撑大,的确像要爆炸一样,令人心惊肉跳。

“瞧它这么有劲儿,真不像生病的。”大队长抱死了小猪的头,累得满头大汗。

“脐疝,这不是肿瘤,里面是肠子。应该已经病很久了…

“有可能没事,也有可能很严重了。”

如果没事,既然小母猪已经这样很久了,就也不差15天,她从北京回来再动手说也来得及,可是……

“如果严重的话,一点小小的意外都可能造成外部破损,会造成肠子拖地。”

没有高科技的内部窥探手段,不开刀看一看,谁也不知道里面的情况如何。

林雪君伸手托住脐疝部位往回塞推,内里还是柔软的,内容物可以还纳回腹腔一部分,“如果现在内部肠子已经出现黏连坏死情况的话,也会很难办。”

额日敦扭头听得专心,他之前看到的时候都吓死了,也不知道是啥玩意,也不知道该咋办。是继续让小母猪这么呆着,还是得咋整啊,慌得不得了。

林兽医却淡定得很,来了看一眼就知道是咋回事,一点不慌张,真让人安心。

“还能活吗?”大队长带上愁容,声音因为使劲儿困束小猪而变调。

“要开刀看看里面的情况才知道。”林雪君站起身,低头琢磨起来。

前面大食堂人生吵闹,因为离家远,衣秀玉作为全生产队第一个出发的人,今天就要先走了。她要坐5天的火车才能到家,生产队特批了她18天的假,看似很长,实际上在路上就要耗掉十二三天,这还是中间转马车、卡车、火车等奔波一切顺利的情况下。

透过刚冒出地平线的一丝晨曦,和大食堂里照出去的黄光,林雪君隐约能看到衣秀玉脸上的笑容。

踏上漫长的征程,只为一年一次的归途。远征的孩子终于如雏鸟般要回巢了,母亲的怀抱,父亲慈爱宽厚的微笑,一个可以永远做孩子的地方——

“你也回去继续忙回家的事儿吧,不差这几天。”大队长不清楚这病到底什么情况,生怕耽误林雪君的假期。

林雪君只是被外面的吵闹吸引了下注意力,听到大队长的话,立时接收到他替她考虑的心境。

在不知不觉间,这些生产队里对知青们审视、不信任的人们,已经成为他们这些外来孩子的亲朋和依靠。他们会为知青孩子们考虑,为孩子们的喜而喜,忧而忧。

林雪君终于收回视线,为了不让大队长过度担心,她笑着道:“我又不是今天就走,这个不是传染病,也不会耽误太多时间。行李我都收拾得差不多了,咱们先来搞定它吧。”

“不能等你回来吗?”大队长看了看小猪,还活蹦乱跳的,不像有事儿的样子。

“反正

等15天,这个手术也还是要做的,不如趁现在。”林雪君搓搓手,“就用一场手术来为这一年的工作划上句点也挺好。”

“这猪也是不懂事儿。”大队长叹口气,又瞪了一眼额日敦。

“它也不舍得我走吧。”林雪君笑着又道:“接下来我要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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