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第 11 章
看来这就是章闻,也就是章显的妻子了。其夫人姓温,多半便是章显化名章闻的原因。
此时这位温夫人脸色苍白,双目红肿,她朝裴序行了一礼,道:“裴天师来了怎么也不叫人唤我,这日头正高,让您在院中久等了。”
裴序回礼,温和道:“无事,夫人有事要忙,不必特意关照。”
“裴天师何必多礼。”
温夫人眉间拧着愁绪,一双眼又泛起水雾,“还好有裴天师经过别院,发现别院失火,带回了我夫君,不然,恐怕…连尸首都寻不着了。”
山溪礼定睛一看,发现棺中人全身焦黑,即使清理过了,也能看出原本该是有多么血肉模糊,指骨和脚掌连皮都没有了,只剩几截焦黑的骨头。
如此便能掩盖章显的真实死因,山溪礼微忖,想来是告情处那边的手笔。
“不知裴天师赶到之时,我夫君他…可有对我留下只言片语?”
温夫人满眼期待的盯着裴序。其实她也明白,烧成这个样子,裴序赶到之时人应是早就没了,但她就是不愿接受。
见到裴序摇头,她苦笑出声:“我同他,是少时相识。”
“那些年,他总是跟在他哥哥后面,性格内敛,不爱讲话。我就总追着他喊‘章二哥哥’、‘章二哥哥’,有时他会无可奈何地回我几句,但大多数时候都只默默看着我。我知道他在等我要说的话。”
“他从不厌烦我的随意指使,但也从不主动和我开口。”
温夫人没有擦泪,任由泪珠从脸庞滑落,嘴角带着追忆的微笑,“后来,我发现自己好像喜欢上他了。喜欢偷偷看他作画,看他写字。”
“我曾经网住了几只蝴蝶,每日精心饲养,但不出一月便全死了。为了讨我欢心,他便学了制作标本,将那几只蝶儿绘在了画册上。蝶戏绿苔前,莺歌白云上——是他送我的第一幅画。”
一旁的丫鬟听得直落泪,她是知道郎君和夫人间情谊有多深的,此刻更是难过,劝道:“夫人,郎君他那么好的人,来世一定会顺遂多福的,您可要仔细您的身子,别太伤心了。”
好人?
无论章显人前有多好,也不过是衣冠禽兽罢了。
“呵,他也配顺遂多福?”
山溪礼禁不住冷哼一声,在这寥寥气氛之中显得很是不合时宜。
“你这人好生无礼!”
那丫鬟气道:“方才见到我家夫人不打招呼便罢了,此刻竟还如此不懂礼数!”
山溪礼心中不爽,只觉虚伪至极,自然摆不出什么好脸色。
她咧开嘴角,语气嘲讽,“我做什么了?你们章家人不会都是学画的吧,这混淆黑白的本事可真不赖。”
“你!”那丫鬟还欲理论,便被温夫人制止。
温夫人面色一厉,“这位姑娘好生狂妄,不知我们夫妻如何得罪于你?今日丧礼肃穆,若是姑娘说不出个所以然,可别怪我们不留情面了。”
一旁的宾客被吸引过来,忙帮着指责山溪礼。
“就是!章公子的丧礼岂容此等闲人撒野,可别扰了章公子安息。”
山溪礼蹙了蹙眉,有些烦躁。
见此情景,她心中已了然,裴序怕是顺了章显的遗言,没将他所犯之事告诉他妻子,所以府中之人才如此表现。
只是,如果本就是裴序他们安排好的,她此时说出来,会不会连累裴序?
“你真想听?”
她的音色软绵绵的,浅浅滑进裴序耳中。只见裴序此时的神色似乎有些不满。
“来人!给我把她赶走!”
一道老妇人的声音兀地响起,旋即院子中央便聚满了家丁,神色不善地盯着山溪礼,为首那人斥道:“姑娘,章府不欢迎你,还请离开!”
山溪礼哪儿受过这等委屈,她反手取下弓箭立于身前,以一种近乎挑衅的姿态,高傲地抬起下巴,“想赶我走?怕不是你们章府怕我说出你们的秘密吧。”
“你这小儿,我章府岂容你放肆!还不快动手!”章家老夫人道。
“且慢!”
裴序振了振袖子,高声道。
“这姑娘是我带来的,你们难道也想把我一道撵出去?”
温夫人面色一急,“裴天师,此事与您无关。”
裴序的声音虽然依旧是一贯的温润,却多了些不容置喙,直视老夫人道:“何况,她说的难道不是事实吗?”
“什么事实?”
温夫人显然没明白他在说什么,疑惑出声。
“章显他,自是不配顺遂多福。”裴序开口。
章家老夫人手指着裴序,面色涨红,“你!你们明明答应…”
“答应什么?答应不宣扬他章显造的孽?”山溪礼反唇相讥,“我可不是天师盟和御妖阁的人。”
“他章显杀了数十个人,扒女子的皮、喝女子的血,就该下十八层地狱。别院之中尸骨未寒,他凭什么安息!”
温夫人满脸震惊,一个脱力便摔在了地上,她怔了几秒,转头问老夫人:“娘,她说的…可是真的?”
有裴序在此,自是容不得她们再狡辩,眼瞅着事情败露,老夫人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随后院中一片兵荒马乱,宾客们吃了好大一个瓜,全都愣在了原地。
早晨从家中出发时还满是扼腕叹息,没想到白叹息了?
这章显就是个不折不扣的杀人凶手啊!而这姑娘才是真的仗义执言,他们刚刚竟还指责于她,一时间众人心中都有些不自在。
“我听说呐,这些年章显夫妇一无所出可不是温夫人的问题,而是章显他…不行。”
周围一人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小声开口。
这一句话,便向寂静的人群中投入一颗火石,私语声瞬间沸腾了。
“我有个远房表妹之前在章府当丫鬟。据她说,连新婚夜都什么都没发生呢。后面章闻偷偷找郎中瞧过,就是先天禀赋不足,行不了事啊。”
“不过,也不知道为什么…“
那人的声音一顿,“两年前似乎又奇迹般地好了。”
站在他身旁的人一脸惊讶:“难不成,就是因为学来了什么邪术治好的。不然他平白残杀女子作甚。”
山溪礼听到此话,感到有些拨云见日。她一直便没想通章闻的杀人动机是什么,如今看来,多半与此事有关。况且当时他们便疑心章显是不是练了什么邪术,现下便更能确定了。
只是,要施展这邪术,单单女子的血肯定不行。
她忽然想起李婉尸体边沾满血迹的空碗。
其中一碗喝尽后还残留了不少药草残渣,看来,多半就是那特殊药草的作用了。
她转头问裴序:“对了裴序,密室碗里的药渣你带回来了吗?”
裴序眉间微蹙:“药渣?我当时在破阵后去密室收集物证,查看了碗里只有血液,并没有药渣。”
怎么会没有呢?她当时明明就看见了。
见山溪礼沉默,裴序以为她在为方才的事生气,诚恳道:“抱歉小山,让你受人污蔑了。”
“没事的,现在不是好了吗?大家都知道我没错!”山溪礼一脸开朗,“我还担心误了你的事呢,毕竟方才那老夫人说,是你们答应了的。”
裴序似乎有些不好意思,“不必担心。其实,因为我们御妖阁…没什么资产,所以天师盟便给我们找了条路子,在处理这些事的时候让我们秘而不宣,好收些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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