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休越微微一笑,朝前方看来的诸位诰命夫人颔首行礼,嘴上却是应着宋书音的话,“自是记得,女大十八变,书音妹妹这还没到十八呢就看不出小时候鼻涕虫的模样了。”
宋书音鼓起脸,瞪他一眼挽起苏芩的胳膊,低低抱怨:“嘴巴还是这么毒,嫂嫂怎么受得了!”
突然被挽住胳膊,苏芩有一瞬回到和好朋友逛街的错觉,眼神在宋书音明媚的脸上流连,思忖着该如何搭话,却听恪清公主叫她。
“阿芩,来,见过诸位太夫人、夫人。”
苏芩觑一眼看着光风霁月的柳休越,低低道:“我去给诸位长辈见礼。”小妹妹,你可以松手了!
不想宋书音揽得更紧,“我和嫂嫂一道。”
没有法子,苏芩只得拖着胳膊上的挂件挪步。
走过后,宋书音还不忘回头朝柳休越做鬼脸,活脱脱小孩子霸占别人心爱玩具的得意模样。
在场诸人,也就宋老太君得先帝赐封国太夫人,余者得今上赐封的老封君虽也是国太夫人,可在宋老太君面前也得矮半分,因此,苏芩福礼问安后无人开口。
宋老太君拎起拐杖指孙女,“还不扶起你嫂嫂,没大没小,都是你爹给你惯坏了。”
宋书音吐着舌头扶人,苏芩借势起身,胳膊上的挂件却没离开。
宋老太君眯眼,伸手道:“乖孩子!”
苏芩小碎步往前挪了两步,始终低头作害羞状。
“我怎么看着有些面善呢!”宋老太君帮她正了正发簪,歪头确认。
旁边一妇人以帕掩口,笑道:“苏参议的爱女,老夫人看着自然是眼熟了,当年榜下捉婿差点成您家的女婿呢。”
宋老太君朗笑:“难怪呢,也是缘分!”说着退下腕间玛瑙手串当见面礼。
苏芩自是推脱,还是恪清公主笑着做主帮她圆了场子,“收下吧,老太君与你父亲相识。”
收手松了口气,苏芩正要后退,却听宋老太君与恪清公主亲昵寒暄:“我说呢,这孩子打眼一看,倒是与你年轻时有几分肖似。”
她脑海“轰”一声,寒意兜头而下周身发冷,整个人僵在原地。
宋书音抱着她胳膊歪头看来,柳休越却是走近嫌弃道:“人家淑女走路可不是这样。”
知晓夫妻两人有话要说,宋书音白了他一眼,“嫂嫂,得闲了咱们一道逛街啊。”说罢小跑着追上娘亲。
见宋夫人笑着戳手指点她额头,宋书音不躲不避反而巧笑着挨蹭过去,苏芩便知道,这是个家里娇宠着长大的小姑娘。
“你不要多想,母亲当年的风采,世间无人能及!”
柳休越这风凉话说的,可真是下作又没品。
苏芩轻嗤,冷眼看过去:“要是殿下和驸马不乐意,这桩婚事就算是御赐也可以不存在,你到底想干什么?”
她既然肖似恪清公主年轻时,人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她成为庶长子之妻,即便是谕旨赐婚,依恪清公主与圣上的关系大可以撤旨,显而易见,这桩婚事能成,便是眼前人自己乐意且求来的。
那他是想干什么?
真如外界传言,因公主府去母留子对嫡母心生恶意,专程恶心人替早死的姨娘报仇?
还是报复生身父亲柳成文?
这段时日虽与殿下、驸马两人接触不多,但也能看出柳休越在公主府并未受苛待,甚至与嫡母的关系比外人想象的要亲近······
眼看她神色从疑惑不解转变为厌恶疏远,柳休越竟是心头一轻,蓦地松了口气,“既是厌恶,那就一直厌恶!”
“至于你肖似谁,又有何关系。”
官眷们已经陆陆续续入宫门,柳休越丰神如玉负手而立,目光穿壸门,悠远阴晦。
苏芩身上的寒意越发重,心头沉得慌,“我······”
柳休越粲然一笑,握住她手牵着往壸门去,“你什么你,快走吧。”路过守卫时,回头叮嘱春花、夏荷,“母亲顾及不上,你俩照看好大奶奶。”
不过须臾,穿壸门后便松手,“我和父亲先去翰林院,待会儿文华殿见。”
苏芩掩于袖中的手握成拳,低头吐气,再抬头时已经迈大步向前:“我们快些,不要落太远。”行,人在屋檐下必须得低头,她忍,至于炮灰主动作死,干她何事!
一路脚步不停,心思也没歇下来,有好几次想伸手摸脸。
难怪上次椒房殿气氛那般古怪,想来谢皇后跟前伺候的多是积年老人,自然是见过恪清公主当年风采。
不怪只见过一面的驸马公爹眼神里有藏不住的厌恶,任谁,庶长子娶了肖似自己发妻的女子能欢喜地起来?
想到昨晚那作死的货嫌弃她衣服清汤寡水,苏芩又握紧了拳头:要噶早噶,别牵连她。
哪个心正的庶子会娶个肖似嫡母的妻子,脑子怕不是有坑!何况是恪清公主这等嫡母,若是旁人只怕恨不得“生不隐谋,死不隐忠”,他倒好,明晃晃恶心人!
苏芩吐出一口气,想到刚才宫门前有妇人说她是苏参议的爱女,微微侧头,嘴巴微动,“参议是几品?”
“正五品,隶属通政使司。”
淦,主角就是主角,进京请罪没挨罚不说还升官了!
柳休越这坨炮灰,迟早得给主角踮脚,还想拿她恶心圣上,呵呵!
紧赶慢赶,进长乐宫之前终于追上大队伍,苏芩垂眸敛神缀在队伍最后。
椒房殿褐黄琉璃瓦折射出刺眼的光芒,衬得汉白玉台阶都柔和了几分,恪清公主、宋老太君等人已至殿门前,余者依诰命等级依次上行。
她没那厚脸皮跟在恪清公主身边蹭位份,便自己走在最后,一级一级数着椒房殿前的台阶。
右脚才踏上最后一级,陌生又熟悉的笑音传来。
“姐姐,近来可还好?”
苏芩循声看去,心里讶然,这人她见过!
非原主记忆,而是她昏迷时梦里真真切切见到过,不过石榴红金丝软烟罗裙换成了四喜如意云纹锦锻襦裙,笑如春水莲步轻移,没了梦中的骄矜得意。
苏苹已是笑盈盈走来,于三步远处福礼,“怎的,三个多月未见,姐姐不认得我了?”揶揄着手已经伸出挽住苏芩的胳膊。
这······合着今天右胳膊就得有个挂件呗!
苏芩心里自嘲,勾着嘴角客套:“怎么会,不过是突然见到姐姐,既惊又喜一时没能反应过来。”
苏苹绣帕掩嘴,笑声清脆眉眼飞扬,“父亲已经禀明圣上,咱家姐姐是长。”
苏芩心头的沉重又添几分。
没见着这位一向踩着自己和母亲的庶姐神色变化,苏苹很是不甘心,借着背对殿外宫女内侍,冷笑着低低道:“父亲已经升正五品通政使司右参议,我的亲事也要在京里寻了。”
后半句难掩得意,眼里的嘲讽更是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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