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身后的另一侧,有名穿着黑衣服的青年不嫌事大地举起了手来。他是伯爵的二表弟,面色苍白,头发一丝不苟工整地向后梳起,平日里就玩世不恭。此刻眼神里充满了幸灾乐祸,盯着那个他最看不起的黑发下贱女人说道:

“杀了她,把她绑起来,给伯爵一个公道!”

众人均未响应他。他们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怎么可能因为一个小毛头在呼吁而去附和他呢。要处决维尔利汀,至少要等到中间的圣堂人士确认她的罪行后再把她绑起来。

圣堂来的圣师迟迟未动,站在中间左望右望,浑浊的眼睛流露着不知所措。

他只是来主持葬礼的,哪里想到会发生这种事情呢?

“不用理会那些好事人的骚动,让我们先来把葬礼进行完毕吧。”

黑衣齐整的人群之中,一名瞳仁颜色很浅的青年走了出来。他站到被迫跪在地上的维尔利汀身前,没有伸手去搀扶她,其不言而喻的气场却让压制住她的人匆忙撤手松开了那女人。

路西汀·法伦丁·威尔凡登,庞加顿帝国最年轻的公爵,得罪他没有好下场。

“路西汀,你难道要放过那个罪孽深重的□□么?你要让你的堂兄在地下也死不瞑目么?”

冲出来主持公道的伯爵堂叔不满于他挑衅了自己的威严,双眼直直望着他,满面阴鸷道。

有人反对自己事小,但对方可是最为被皇帝所忌惮的路西汀,他可不能让自己在一个小辈面前丢了面子。

“堂兄在地下瞑不目暝目我不知道,但您在他的葬礼上用荒谬理由指责他的遗孀,让举行到半途的葬礼被迫中止,您可真是现场最明事理的人啊。”

“你!!”

伯爵堂叔气极,用手指颤抖不止地指向他,浑身衣冠齐整的身躯都冷静不下来。

路西汀毫不在意他,看都没看一眼对方那从红温逐渐涨成猪肝紫色越来越难看的脸面。

“这样吧,我们先让堂兄下葬,之后请专业的驯兽养兽人士去检验那匹马,这样不就能弄清堂兄的死因了?”

“不准!就算那匹马没问题,这个叫艾丝薇的女人也极有可能用巫术诅咒了他!”

堂叔越来越激动,直接讲出了那个最让所有人忌惮的理由:

“她可是个黑发的女人!庇安卡之前杀死了多少黑发的女人,你能确保她不是在全家身亡之后来找庇安卡寻仇的吗?”

“那也是他所应得的,害人的人,就该有随时被报复身亡的准备。”

路西汀走到那约莫五六十岁的老人面前,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说完退后一步,看着对方的面色变得越来越精彩。

伯爵的堂叔——伯爵领地的属臣,实际上早就觊觎上自己侄子那丰厚无比的财产了。前两天有人向他寄出一封匿名信,告诉他今天葬礼时可以指证那个丧夫的女人,不用付出任何代价就能获得遗产最大的一部分。他正是为了这无害的好处而来的。

周围人在窃窃私语,不知在讨论那个黑发女巫报复伯爵的可能性,还是在讨论伯爵堂叔来大闹葬礼这件简直荒谬至极的事情。总之,事态在向着不利于他的方向在发展。

“路西汀!”

在那名青年走远后,堂叔转过身来,用最愤怒的语言斥责他: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到底是什么想法!你跟伯爵之间早就不和睦了,说实话,你心里巴不得事态发展成这个样子吧!”

青年未转身,无意味地抬了抬眉。事实上,他确实早就不管庇安卡·唐克纳顿的死活了,现在还叫他“堂兄”,只不过是为了维持死人的颜面而已。

怒火越大,老男爵心里的顾忌也越少,他虽没什么证据,也要往最肮脏的方向抹黑现场他最恨的两个人:

“你是不是早就和那个寡妇勾搭在一起了?今天这么为她说话,是巴不得你堂兄早点死而取而代之爬上那个寡妇的床吧?”

路西汀公爵未说话,却听到了“啪”的一声清脆的巴掌声。

随着那个巴掌过后,葬礼花园内那原本一直存在的轻微絮絮低语声也彻底中止了下来。现场陷入一片安静,没有人想到那个一直陷入低谷之中的可怜人会现在站起来反抗。

维尔利汀,现场所有人眼中的“艾丝薇夫人”,打完那个耳光后,原本冷漠的神情迅速变得坚强而溢满哀伤,被污蔑的委屈在她眼中凝成实质,使凝视她的人仿佛在凝视一片汪洋大海。

“维代尔男爵,我知道您向来看不起我,可是您不该在这种场合下污蔑我和我的丈夫!”

维尔利汀迅速趴到伯爵的棺材旁边,从那遗容尚且完好的尸体身上,取得一块布料。

“这是您替代我给伯爵大人换上的丧服!不管是布料品质还是颜色,都远不符合我丈夫这种品阶的贵族丧葬所需标准!”

她将那块领巾布料举到老男爵面前,似是没想到这恶毒女人会突然发难似的,老男爵在她的逼近下连连后退。

他略显慌乱的神情很快被镇静所取代,在短短时间内,又想出了新的说辞:

“我那是怕你苛待伯爵的尸首,才替你给他换上丧服的!你这个恶毒的妓女能做出危害伯爵的事,我难道还能相信你会认真对待他的尸身吗?”

“啪”的一声,第二个巴掌又扇了上去。

这次不再是维尔利汀了,而是一直旁观着的路西汀。

“你几次三番污蔑别人说她害死了她的丈夫,可除了一句证人口说无凭的言论外什么证据都没有。维代尔男爵,真正意欲堂兄身死的人是你吧?”

“只要堂兄身死,你就能再也不顾忌他的威势来诋毁他的遗孀,从而将你想要的都据为己有。”

路西汀也不知自己为何会愤怒,可能是维尔利汀让他联想到了自己那被多面威胁也无人帮助的母亲。

“不管怎样,艾丝薇这个女人害死伯爵的事肯定属实!”

老男爵捂捂自己被扇出红印半边脸,愤愤瞪着维尔利汀和路西汀,再也不顾及颜面地道。他被两个人打了耳光,可是都不能打回去,后者是他地位和财富上都招惹不起的大公爵,而前者一旦回击了又会被后面那个打。

“不信就去查证!伯爵鹰猎的技术那么好,从年少上马时起十几年来都从未有过失误,你们信他是被一匹普通的烈马颠下去的?这可能吗?”

说着说着,他猛然间就从自己的逻辑中找到了一种新思路:

“艾丝薇那下贱的女人肯定是给他下了毒!她平日里最熟悉伯爵的饮食了,想从里面下毒不是什么难事。平日里还有人看见她在凌晨的时候去马厩里喂马。”

“就算她没在马上做了手脚让它发狂,也肯定是给伯爵下了毒让他失去驭马能力!”

现场安静无比,甚至都没有讨论的喧闹声。给一位公爵安上协同犯罪罪名可是死罪,路西汀公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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