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面圣
永安宫是贵妃居所，室内虽然称不上雕梁画栋，但也精致华美，不少千金难求的宝贝就随意地在各处摆放着。若不是当今皇帝推行节俭，这宫殿内只怕还要再奢华十倍不止。
怜月一边为贵妃揉肩，一边有些担忧地开口，“娘娘，夫人不是说这件事不让娘娘插手吗？”
贵妃睁开了原本闭着的眼睛，挥挥手让怜月停下动作，“鸣儿是我的亲弟弟，我怎么可能不管。”
她像是想起了什么，目光渐渐深远，语气冷硬，“这么多年，虽然鸣儿惹了不少祸，但他是整个赵家除了娘之外，唯一一个真心对我好的。这永安宫中不少东西都是他搜罗了来，又巴巴送给我这个姐姐。如今他惨遭毒手，我怎么能独善其身而不为他报仇。”
怜月看见贵妃眼中夹杂着恨意的泪光，连忙轻声安慰她，“娘娘别这么想，您还有赵大人，还有老太君，他们都是疼您的。”
“呵”，贵妃嘲讽一笑，“父亲，祖母……”她微微阖眼，不想再多说这些。
怜月一时也不知道该如何劝贵妃，叹了口气，“那娘娘也要多顾念自己，夫人只剩下您一个女儿了，就算是为了夫人，您也要三思而后行啊。”
“放心吧，我有分寸。”
怜月低下头，心中焦急，贵妃娘娘这么多年也没改了那火爆的性子，不然也不至于老爷一递消息进来说怀疑少爷的死和苏氏有关，就立马要召苏氏入宫。
娘娘真的能有分寸吗？怜月可不敢确定，在心底都忍不住埋怨起了老爷，为什么要把这件事告诉主子。
但再怎么忧心，怜月也不能表现出来，只是低着头心不在焉的做事，直到去宫外宣旨的怜星急匆匆地跑进来。
怜月皱起眉头，训斥一句，“做什么这么急急忙忙的。”
怜星看看倚在美人榻上正看着她的主子，踌躇了一下，小心翼翼地开口，“苏氏被皇后的人带去蒹葭宫了，说是皇上和皇后想见一见苏氏。”
贵妃猛然坐起身，手掌用力泄愤似的一拍那美人榻，“皇后，又是皇后，怪不得这么轻易就同意我召苏氏入宫，原来是在这儿等着我。还有皇上，难道我的亲弟弟死了，他也还要让我装出那副狗屁的仁德样子吗？”
怜月听见贵妃把皇后皇上都牵带进去了，连忙呵退下人，在心中庆幸殿内的都是永安宫的心腹，这话传不到外面去。
“娘娘，娘娘，可别气坏了身子。”
贵妃胸膛剧烈起伏，眼眶气得发红，怜月安抚了好久她也平静不下来，最后咬着牙吩咐，“去蒹葭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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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久之前，苏玉蓉正和怜星走在宫道上，知柳和云瑶已经被挡在了宫门外。苏玉蓉知道贵妃来者不善，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躲是躲不过去的。
要是贵妃想直接下手弄死她，那她就跑，那些宫女太监可抓不住她，只要跑出永安宫，这事儿就算闹大了，贵妃想再下手可就难了。
至于若是些皮肉之苦，那就任她们来，她今日越是凄惨，他们那位仁德的帝王就越有可能对没约束好自己的妾室感到愧疚。
她打算好了一切，唯一没想到的就是，她根本就没见到贵妃，而是被皇后的人“劫”了去。
一席浅褐色宫装的宫女拦在了必经之路上，怜星不情不愿地带着她上前，“清荷姑姑，是有什么吩咐吗？”
被称作清荷的宫女微微一笑，“皇上和皇后娘娘想见一见这位苏姑娘，不如请苏姑娘先移步蒹葭宫，若是贵妃也想见，不如一同到蒹葭宫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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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女苏氏，请皇后娘娘安。”苏玉蓉还算规矩地行了一礼。
皇后笑着上前亲手扶起她，拉着她的手往内走，“赵家的事我也略有耳闻，贵妃前两日说想要见你。我想着堵不如疏，若是我一直拦着，来日她在别处找你的麻烦，我也鞭长莫及。
倒不如让你进宫来，贵妃在我和皇上面前总是要讲理的，今日当着皇上的面说开了，来日她也不能再为难你。”
苏玉蓉被皇后拉着她的手弄得一愣，又听见她对自己解释如此一通，更是不知道说什么好。
皇后的善意太过明显，反倒让她有些措手不及，从苏府到皇宫一路以来做好的战斗准备，现在倒是被皇后的温言温语懈了大半。
她抿了抿唇，“我与皇后娘娘素不相识，皇后娘娘为何要帮我？”
皇后已经拉着她的手同她一起坐下，听到这话有些怅然，“我身为皇后，约束后妃不要行差踏错是我的责任。而庇护天下女子，本也该是我的责任。
但赵家公子写的那封认罪书，是真是假大家心中谁又没些计算呢。说起来，是我先失职罢了，我已经错了一次，就绝不能让他们再肆无忌惮地去牵扯旁的女子下水。”
苏玉蓉看着皇后温婉的面容有些出神，她不知道该回些什么话，更不知道该用什么态度对待这位温和的皇后娘娘。
信任？只是一面，说了三两句话，她怎么可能就此相信一个人。但要说防备，有些人可能天生就让人很难防备，眼前的皇后就是这样一个人。
正在气氛微微凝固之际，外面突然响起宫人高声通报的声音，皇帝和贵妃来了。
苏玉蓉几乎是松了一口气，皇后像是没注意到气氛的不同，依然笑着，拉着她站起身。也许是以为她的怔愣是因面圣而带来的恐惧，所以还轻声安慰她，“别怕，皇上是最和善不过的。”
说话间皇帝已经走了进来，他穿着常服，身上没有多少位居高位之人的压迫感，比起威严帝王，更像是温润君子。
苏玉蓉按例行礼，余光看见皇帝在皇后刚刚开始行礼时就一把扶起皇后，也第一次看见了这位出自赵家的贵妃。
贵妃长得很美，不同于皇后的温婉大方，她就像一朵艳丽的花，眼角眉梢都透着娇艳。但当贵妃抬眼时，落在她身上带着露骨恨意的眼神，让这娇艳褪去了不少颜色。
等到众人都已落座，皇帝笑着说道：“早就听闻苏爱卿家中独女十分出众，今日一见果然有乃父之风。”
这话就纯属客套了，毕竟苏玉蓉从来没听说京都有什么传言说她出众的，她也客套地回了句“陛下谬赞。”
皇帝接下来又开始和苏玉蓉聊云州、聊她父亲，聊得贵妃脸色越来越阴沉，直到最后实在忍不住出声打断。
皇帝这才仿佛恍然大悟，“是了，是贵妃最先想要见苏氏。宫门快要下钥了，有什么事贵妃就在这儿说吧。”
虽然早明白皇帝打的就是这个主意，贵妃听到这话还是心里一顿。
“陛下可知前几日我一母同胞的弟弟，离奇惨死家中。”
苏玉蓉看得清楚，在贵妃泪眼朦胧地看向皇帝时，皇帝微微避开了眼睛，眼中有一闪而过的愧疚。
“朕知道，大理寺今日还向朕禀报过此事，朕的意思是既然人证物证具在，那便尽快结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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