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暗阴冷的牢房,她形如困顿之兽,被铁链绞去了自由。而面前的人,也不再隐瞒脸上的嫌恶之色,仿佛诉说着往昔的互诉衷肠,皆已作过眼云烟,遥不可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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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定会做一个明君,令天下苍生安乐无忧。让你,亦享此乐。”寰宇之下,昔时太子曾仰望浩瀚星空,对她如是说道。

“那我会成为将军,为你镇守边疆,护一方百姓。让你,安坐龙椅,无忧朝堂。”她坐在他身侧,语气坚定。

“你我二人,漫漫余生,便是彼此最坚实的依靠。”太子看着她,目光所及便作天下。

儿时对着皓月立下的誓言,恍若眼前重现。

可回望今朝,此种思绪,早已渺如云烟。或许一直只有她一人,将此种种视作刻苦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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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纸诏书,召她归京。她携赫赫战功,却步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洛将军,你可认罪?”

“敢问圣上,”她唇染鲜血,饱受折磨。

在诏狱中经历了长达半月有余的严刑逼供后,她的神志已然混沌,却仍是努力撑起身体,怒视着面前龙袍加身之人,目含不甘,“莫须有的罪名,臣为何要认?”

她的解释被视作狡辩,小人的谗言却被奉为真谛;零碎证据勾连而成的罪恶织网,静待猎物跌入。

她听命前来,却身陷精心策划的阴谋,身受酷刑拷问而未曾折腰,只为赌一份真心。

然世间不存在一尘不变的事物,何况人心,更是瞬息万变。

面前之人语气冷冽,不掺一分感情。

“洛清,你愧对将军之名,不过是个谋乱逆贼。儿时的情谊,不足挂齿。你与朕只间,只论君臣。”

他吐出的话语冰冷刺骨,随即他自腰间解下一枚半月形的玉佩,毫不犹豫地掷于地面,玉之声碎清脆而决绝。

她目睹此景,心如刀绞,呼吸亦为之凝滞。此玉佩本为双生,其另一枚正静静躺于她的怀中,仿佛是她唯独剩下的慰藉。

回想起初被收监至大牢那日,狱卒欲搜尽其身所有,她拼死力留下了这块玉佩。彼时的执着,如今看来,却似一场荒诞。

思绪飘回三年前那天,她因战功卓著,受封为大将军,于御花园内,帝王亲自将这玉佩一分为二,赠予她半枚,言道:“此乃同心玉,你我相知十二春秋,今朝你荣登将位,便将此玉佩权作贺礼。”

“臣,谢陛下隆恩。”

“朝堂之上,自当守礼;此刻私下,你我之间,勿论君臣。”

勿论君臣,只论君臣。

世事如烟,变幻莫测,唯余怀中残玉,见证往昔温情,映照今朝苍凉。

“如今,你让朕感到恶心。”

“九泉之下,你以身殉国的父亲,亦会为你蒙羞。”

“你早一刻认罪,便早一刻与他团聚。”

够了,足矣,无需再多言。

那条条罪状,她未曾做过,她心知肚明。她的父亲在天之灵定能洞察真相,定会信她。

血泪纵横,冤屈难鸣,唯有把恨与血共饮,以慰本心。

这些话语如利刃,顷刻击碎她的心防。她本顽强的意志,随着周身的抵抗之力一同杳无踪迹,双眸亦渐黯淡。

寒星陨落,她深知,眼前的人对她已不再残留一分一毫的信任,只当她是罪人。耳畔回想着他残忍的话语,心绪之痛楚,更甚于体肤之伤。

泪亦如断线的珍珠,滚落而下。她强忍咳血的痛楚,一字一顿,字字泣血: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微臣,认此罪。所列条条,皆属实。”

“无所求,但寻一死。以死谢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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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州国昭告,近日,有逆臣洛氏大将军,私通奸佞,图谋不轨,欲乱朝纲,其罪当诛。皇帝念及昔日之功劳,欲宽其大罪,然国法难容,民心难平。经朝臣审议,判其万箭穿心之刑,以示国威,以正乾坤。钦此。”

犹忆行刑当日,她身着囚衣,不复往日英雄荣光,脚下是她一心想要护卫的土地。她心想,这寥寥一生,未至战死沙场,却要先枉死于皇城之内了。

自是心怀不甘,可今日过后,这世上,不再有她。

万箭穿心,实为三箭。一箭攻心,二箭破心,三箭诛心。缚于高柱之上的犯人,将心生无限恐惧,直到趋于死亡。

她想要亲眼目睹送她踏上归途的人,未料,竟真是那她最不愿看见的身影。

于这三国军中,何人不知州国洛将军之威名,她箭术超群,百发百中,宛若天神下凡。

忆往昔宫廷岁月,彼时的天子尚为太子,她曾伴其左右,耐心传授他射箭之姿,瞄准之法,一切仿佛昨日之事。

往事只道是寻常,未曾料到,终有一日,蜕变为帝王的他会执弓搭箭,箭之锋芒,直指于她。

心中酸楚难以言表,却也有一丝释然掠过。

她是信得过他的箭法的。或许,如此便能让她离去得快些,少些痛苦。

那三箭当真是准极了。她低头望去,箭身齐齐聚于心房,她只觉得喉头血气翻涌,再难言语寥寥。

三问本心,她问心无愧,无愧于父亲,无愧于天下,更无愧于圣上。她此身再难明了,便只愿天下再无此不公不义之事。

然而,许是上天旨意,她命不该绝。在乱葬岗中,她爬出了腐臭糜烂的死人坑堆。

回头望去,她自嘲般笑笑。堂堂大将军,却是连一个棺材都不配拥有,只配被遗弃在烂泥地中,同无数的无名尸身共赴黄泉。

“陛下,你够狠。”她只手抹去脸上的血腥,吐出哽在喉头的鲜血,望向了高耸皇城所在的方向。

她不会再回去,那里不再是她的路。

踏上不归路,是她的选择。

不归不归,不归家,不归国。如今她带着一颗不归心,终不受任何束缚。

此后世上再无洛清,唯有洛不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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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父...师父?”

洛不归恍若隔世般回过神来,只见眼前的小徒弟正举着手在她眼前轻轻晃动,一脸困惑。

“在想什么呢,师父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呢。”南宫离嘟撅起小嘴,佯装出一副不满的样子。她不过是问了问师父名字中‘不归’二字的含义,面前的人却是沉思半响,一言未发。

洛不归微不可察地轻叹,接着又展颜笑道:“不归,不轨,就是要拨乱反正,铲除不轨之事的意思。”

南宫离一脸“想了这么半天,就说了一句话,你看我相信吗”的表情。洛不归撇过头去,假装没有看见,南宫离也只好作罢。

此刻,正是他们从死门出来,准备前往生门的第七日,因着前几日赶路太过匆忙,马匹已显疲惫。眼看如今快临近目的地了,于是在此城中的客栈稍作歇息,去换两匹新马上路。

付阑师兄已去寻找城中的马贩子了,希望能暂借马匹。只留她们师徒二人在此客栈一层的饭庄等候。

洛不归有些头疼,她这个刚收了没多久的小徒弟南宫离,必然又要好奇地开始问东问西了。

过去的事她自是不愿提及的,要是有什么美好回忆,还能拿来与旁人分享一二,但他们既然都是死门的人,过去的经历必然都多少带些心酸与痛楚。

五年前,是她与名为‘洛清将军’的人生彻底告别的时日。她能从万箭穿心之刑活下来,全靠她骨骼惊奇。她天生与别人不同,心脏生在右边,于是那看似精准无误的三箭,却意外得避过了要害。

她这秘密从未向人透露。自六岁起,她便入宫做了太子身边唯一的伴读,两人青梅竹马,关系亲密。但即便是如此,她也未曾告诉他自己身体的奇异之处。也还好当时没说,否则恐怕难逃一死。

那日,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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