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7章 孤立无援
朔州。
刺目的阳光之下,远处那高大的城墙,阴影与耀斑交织,看起来似是更大的巨大了。
和士开用手挡住那刺眼的光,脸上满是无奈。
有骑士走上前来,「和公,前头便是招远」
「我又不瞎!!」
和士开训斥了一句,随即抱怨道:「烂地方!鬼地方!!」
从邺城出发也有许久了,出发的时候邺城还是寒气森森,到这里的时候已经是炎夏。
这破路,出了肆州,甚至都不能再坐车,否则便要死在车里头了,矢尿都要给摇出来。
和士开只能骑马前进,这麽一骑,就是连着许多天,双腿酸疼,几乎失去了知觉。
和士开是个骑马的好手,可他已有许久不曾骑过这麽久的马。
看着面前的城池,他终于是松了口气。
让麾下的骑士前往告知城门吏,让人领着自己进城。
城门口颇为冷清,骑士上前交涉,城门吏是绝不敢为难的,很快,就有人领着他们一行人朝着刺史的官署走去。
刚刚进了城,就有人想要拦他们的路。
「贵人!要买女人吗?」
「便宜,都是好女人,齐全的,不残缺,一个只卖三百钱!!」
和士开板着脸,不说话,骑士的鞭子在空中发出几声破空响,那几个人便不敢靠近了,退回了自己的位置。
也有人不罢休,又追上来叫道:「男子也有!」
和士开一脸的愤怒,他看向了面前的散吏,骂道:「尔等治下,便是这般歹人吗?」
「不知礼仪,不知羞耻!」
「尔等是如何治政的?」
散吏低着头,哪里敢反驳他,他向身边人言语了几句,那人大叫着冲了出去。
很快,身后就传出了阵阵哀嚎声,哭泣声。
远处的拐角处,能看到一群人坐在地上,茫然的看着过路的贵人,也不躲避,就这麽直勾勾的看着他们,目送着他们离开。
和士开被带到了官署门口,散吏进去禀告。
片刻之后,就有一位男子走了出来。
这男子长得眉清目秀,文质彬彬,浑然没有边塞人的丑陋,不等散吏介绍,那人便笑着行礼,「和公,在下乃是朔州长史郭元贞!拜见和公!」
和士开看到此人颇知礼,赶忙行礼拜见。
「原来是郭公!」
「不敢当,您唤我表字叔便好。」
两人客套了几句,和士开不动声色的拉住了他的手,「郭君啊,等拜见了刺史,我定要与您一聚!」
郭元贞点着头,「那是自然。」
和士开便跟着他往官署里走,郭元贞笑着说道:「方才散吏前来禀告,我都吓了一跳,这边塞苦寒之地,和公前来也是不易吧?」
「是不易啊。」
「我最厌恶来这种地方.可大王每次都派我出去走动,边塞夏热冬寒,这边塞人,也各个都是些.」
和士开没有明说,却朝着郭元贞挤了挤眼。
郭元贞笑了起来,「是这样的。」
两人走过了三处大门,方才来到了一间正屋门前。
郭元贞让门口的甲士让开,领着和士开走进了屋内。
在屋内,一位身材魁梧的壮汉,正躺在一旁的床榻上,两旁有美人轻轻的挥扇。
听到脚步声,壮汉猛地睁开了双眼,眼神格外的犀利,死死盯着和士开。
和士开后背一凉,赶忙行大礼拜见。
「拜见斛律公!!」
斛律羡审视着面前的和士开,缓缓坐起来,示意让美人出去。
「长广王让你来的?」
「是的。」
斛律羡看了眼郭元贞,「郭君且先回去吧。」
郭元贞没有多说什麽,行了礼,便转身离开了。
屋内只剩下了斛律羡跟和士开二人,斛律羡这才开口问道:「大王让你来这里做什麽?」
「是来拜见斛律公,递上书信。」
「哦书信呢?」
和士开恭恭敬敬的将书信递给了对方,斛律羡也不避人,当面就打开书信看了起来。
书信里没有什麽真内容,就是回忆了一下两人过去的友谊,叙叙旧,说说情,说委托和士开送了些礼物给对方。
斛律羡看完,眼神略微有些复杂。
说实在的,他跟高湛更亲近些,关系更好。
高湛的朋友许多。
当下的局势变得微妙且复杂。
有传闻说:陛下派人扼杀了济南王,又有传闻说:陛下重病缠身,还有传闻说:陛下疯了。
高湛被囚禁的时候,他的官爵也不曾被罢免,在出去之后,他的声势变得更大。
不知陛下是不是真的病了,可太后好像是真的病了。
邺城完全落在了长广王的手里,众人都怀疑他是否在以太后的名义下达诏令。
情况复杂到了极点。
斛律家又是事件的直接参与者,在斛律光答应皇帝将女儿许配给刘桃子的那一刻,他们家就无法脱身了。
斛律羡最是厌恶这样的繁琐事,逃到边塞来,都躲不
过去!
看着眉头紧皱,一言不发的斛律羡,和士开笑着说道:「我知道您心里所担忧的事情。」
「请您勿要担心,当初您兄长答应陛下,是因为我家大王正在皇宫内服侍太后,无法留心外头的情况,我家大王是能理解的,他绝对不会因为这件事而怪罪您兄长。」
「如今的情况又跟当初不同了,想来落雕都督也会重新考量,知道该站在哪边。」
斛律羡听到这句话,当即有些不悦。
「若是我兄长不支持你家大王,你又要如何?」
和士开意识到自己语气不妥,急忙道了歉,他诚恳的说道:「这并非是我能议论的事情。」
「将军,我此番前来,也不是为了落雕都督,而是为了您。」
「我?」
「将军乃是聪慧之人,兄弟二人,自然各有抉择,自古以来,便是如此,这样粗浅的道理,将军又如何不知呢?」
斛律羡撇了撇嘴,「这些事情,也用不着你来议论。」
「唯刺史公,那我便继续我的差事了,只是,有一件事,不知刺史能否相助一二.」
看着扭扭捏捏的和士开,斛律羡不悦的问道:「是什麽事?」
「大王派我前往刘将军那边.刘将军与我,过去有过些误会。」
「我知道刘将军为人急躁,生怕再出什麽乱事,不知刺史公是否能派个人,护送我前往呢?」
斛律羡指着和士开大笑,「都说你这个人胆大如虎,今日怎麽被刘桃子吓成了这般模样?!」
和士开可怜巴巴的扣手,「遇到您和刘将军这样的虎将,谁能不惧呢?我实在是不敢单独前往,我知道您与刘将军亲近,只要您派一个人跟我前往,我便安心了请将军怜悯!!」
斛律羡挥了挥手,收起了书信,「好了,不必多说。」
「这样吧,我就派个人跟你一同前往,记得要早些回来。」
「唯!!多谢刺史公!!」
和士开再三拜谢,随后告别了斛律羡,前往供来往官吏们休息的别院,刚刚走进院落里,和士开脸上的窃喜和委屈一扫而空。
他不悦的冷笑着,低声骂道:「蠢物。」
他看向了左右,「准备好礼物,我们去拜见那位郭长史。」
和士开只是休息了片刻,便再次出发,前往拜见郭元贞。
郭元贞早已准备好了宴席,就等着他过来。
两人见面,气氛分外的融洽,两人吃着酒,说起诗歌文赋,又谈论起天下大势,说的不亦乐乎。
不知谈了多久,气氛最是浓烈的时候,和士开擦了擦眼泪。
「郭公,我家大王,实在是无颜面对你啊。」
「您妻兄的事情,大王着实无能为力!!」
郭元贞脸上的笑容一顿,吃了一口酒,没有说话。
郭元贞的妻子,姓杨,是杨愔的亲妹妹。
看着笑容凝固的郭元贞,和士开急忙说道:「我家大王乃是奉令而为,他本人对杨相是极为看重的。」
「他如今想起这件事来,都觉得懊恼啊.」
郭元贞摇了摇头,「这件事,不必再提,陛下仁厚,赦免了我们这些人的罪行,没有处置吾等,吾等感恩拜谢,绝不敢有怪罪的念头。」
和士开忽说道:「当下,陛下开始提拔许多士人,就是您,也是被他提拔的。」
「皆陛下之恩德。」
郭元贞回答道,和士开又说道:「可是这重发均田之事,大王却觉得有些不妥当。」
「陛下是宽厚,可就是太过宽厚了,那些诸侯王们随意几句话,就能蛊惑陛下做出许多错事来。」
「邺城附近三十里的土地都要收回庙堂,强行收回,分发给那些好吃懒做的下贱之人,这如何能成?」
郭元贞的嘴唇抖了抖,没有接茬,
和士开拍了下腿,骂道:「不只是你们这些士人,就是晋阳那些老人,也是气得很啊!」
「晋阳的地也给收了!」
「晋阳那些人的土地虽然没你们多,但是在各地也有矿场,马场等等,这都要收走,岂有天理啊?」
「我这次从邺城出发,前来边塞,到达晋阳的时候,遇到几个老人,您或许也知道,就是贺拔公他们,他们派人将我叫过去,专门询问了这件事,他们吃了些酒,愤怒的与我说:彭城王执掌政务后,才知道杨公的可贵!」
郭元贞也吃了口酒,「彭城王一心为公,天下皆知他的德操。」
和士开摇着头,「彭城王贪图虚名,武定六年,他出任为沧州刺史,竟因为麾下主簿吃了百姓家一只鸡而将他治罪!」
「我家大王对我说:那主簿,可是个有名的能吏,行政极为出色,可高浟为了自己的名声,为了一只鸡,就罢免了他,在高浟的心里,能官也不如一只鸡,如此能知,天下大事,在他心里业不如他的虚名!」
「后来他到定州当刺史,不先去管州郡大事,却去民间管什麽偷牛偷菜的事情!这也是堂堂刺史该去做的事情吗??」
「就是抓了几个小毛贼,又能如何呢?只是让他名声大增,刺史本该让一州兴盛,而不是去抓毛贼!」
「天
保四年,他出任侍中,竟暗中教唆那些百姓来为自己送行,险些将全城百姓都叫出来了,其中还有数百位老人,还是为了虚名,既耽误一城百姓之事,何其虚伪!」
「他担任清都尹的时候,不挑选有美名的高德之人,却从那些小吏之中挑选官员,还对清都勋贵出手,鼓励麾下多去揭发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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