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鲜出炉的传位圣旨很快就被李长安派人昭告天下了,整个太守府一片喜气洋洋。

就连高力士也在心里暗自松了一口气。

他是对李隆基忠诚,可就算有着八百层滤镜,高力士也觉得自家陛下已经不适合做皇帝了。老老实实当太上皇就挺好的,对天下对百姓对自己都好。

整个迎接太上皇回京的队伍之中,只有太上皇本人一人不高兴。

李隆基把自己关在院子两日没有出来,直到启程这日,他才沉默着第一次踏出了院子。

看着帝王仪仗,李隆基轻轻叹了一口气,认命由高力士搀扶着上了帝王车架之后的那一架太上皇车架。

经过两天的调理,李隆基终于调理好了一些自己的心情。

调理不好也没用,李长安不在意他。

起码现在比逃难来蜀郡的时候舒服多了,李隆基坐在铺满软垫的马车上,自嘲一笑。

街道上满是喧闹声,李隆基撩开车帘,看到街道两侧熙熙攘攘的百姓,李隆基招手呼唤骑马跟在他马车侧的高力士。

“为何有如此多百姓聚集?”

高力士驱使马靠近了马车:“听说是百姓仰慕陛下荣光,得知陛下要走,特意来此送行。”

李长安可不是做好事不留名的性格,她接手剑南道之后发展生产,蜀郡内有锦江,河运便利,方便发展工商业。蜀郡又有蜀锦出名,李长安在蜀郡锦江河畔建造了数个中大型纺织工坊,招聘了许多女工,又雇佣许多青壮一条龙挖土烧砖建厂,这一年来已经让蜀郡百姓生活好了许多。

李长安的名声在蜀郡也极好,听闻李长安来了蜀郡,不少百姓都挤着要看新任陛下一面。说不准这是他们最后一次见恩人了,错过了可就不一定有下次机会了。

李隆基失神片刻,过了片刻才想起来如今的陛下已经是李长安了。

“她倒是受百姓拥护。”李隆基说不清是什么滋味。

如今他和李长安已经没有矛盾了,权力已经被李长安顺利拿到了手中。本来他和李长安之间的矛盾就是李长安要权力,他不愿给权力,如今这个矛盾没有了,他和李长安也就没有了再为敌的必要。

没有了权力糊住眼睛,李隆基也有了个人样。

看到大唐在李长

安的治理下蒸蒸日上总比看到大唐一蹶不振好些。

离开蜀郡半日后在一处小县城驿站停下休息李隆基也走下马车松一松筋骨正欲要出院门眼中却骤然出现一道拄着拐杖的身影。

李隆基抬起的脚仿佛触电般收了回来。

王忠嗣身为禁军大将军有巡察六军的职责。他趁着在此处休息的时机巡查各处确保侍卫尽忠职守。如今正好巡查到太上皇处王忠嗣一开始没有注意到李隆基他训斥着被自己抓住偷懒磨滑的侍卫斥责了几句确保他们不敢在偷懒之后才转身打算接着巡查下一个地方。

一回头却看到站在院门处用一种复杂眼神盯着他看的李隆基。

李隆基看到王忠嗣愣了一下转而强行在脸上扯出一个笑容轻轻唤了一声:“阿训。”

二人上一次见面还是天宝二年如今已经是天宝九载了七年过去了。

王忠嗣以为他再见到李隆基时有许多话要告诉说可真见了面王忠嗣却觉得他比想象中要平静的多。

这时候应当开口说些什么?王忠嗣嘴唇动了动却觉得忽然无话可说。

还有什么好说的呢?物是人非他有了自己的新主君陛下对他极好

甚至陛下更懂打仗陛下从来不管将领怎么打仗。陛下总说专业的事情要让专业的人去做将领只要不故意滥杀无辜派手下士卒送命其他事情陛下一概放权。

陛下还说将军打了胜仗名声由皇帝和将军共享那将军打了败仗。代价也自然该皇帝和将军共同承担就算打了败仗陛下也不会责备将领无能只会说是她用人不明。

王忠嗣轻轻笑了笑他已经有明君了何必再纠结于过往呢。

往者不可谏来者犹可追。

王忠嗣只是十分平静向李隆基行了个礼:“臣见过太上皇臣已经巡查完了侍卫便先告辞了。”

李隆基没有回应他王忠嗣本也没期待李隆基的回应只是例行礼节禀告了一句随后便带着近卫离开了。

望着王忠嗣一瘸一拐的背影李隆基张张嘴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直到王忠嗣的身影消失在他的视线中

,李隆基才失魂落魄攥紧了高力士的手。

“他怪朕……是啊,他是该恨朕……”

那是他养大的孩子,曾经跟在他身后一句句唤他“阿爷”,那时候李隆基还年轻,野心勃勃想要开疆扩土,他摩拳擦掌想要效仿汉武帝养霍去病一般给自己也养一个百战百胜的少年将军。

王忠嗣争气,他当真成了大唐百战百胜的名将。他也比汉武帝幸运,汉武帝没能留住霍去病,他留住了王忠嗣,王忠嗣从他的霍去病变成了他的卫青,而后毁在了他的猜忌之下。

王忠嗣对得起他,他对不起王忠嗣。

李隆基甚至不敢想当年他的这个义子对他有多忠诚,才会握着四镇兵权而不反抗,任由他处置。

倘若他当年没有怀疑王忠嗣,去岁又岂会沦落到被安禄山吓得仓惶逃离长安城的地步呢?

李隆基一连数日都没有见人,除了在太上皇车架中赶路,就是在驿站院子中休息,直到快到长安了,李长安都没有再见到李隆基的人影。

李长安本来想和他商量一下登基大典,却一直没能找到机会,打探了一下消息瞬间就猜出来了李隆基怎么那么老实了。

合着是不当皇帝以后人性回来了,见到昔日名将义子知道后悔了啊。

李长安撇撇嘴,好心派了一位熟知各种仪式流程的大臣去找李隆基商量登基大典,也省得李隆基不敢见人。

太上皇的车架中,两道身影相对而坐,空气陷入了诡异的安静。

最终还是一道精神矍铄身穿紫袍的老臣叹了口气,率先开口:“臣拜见上皇。”

李隆基目光躲闪,可惜这车厢着实不大,没有地方能让他钻进去。

“子寿何须多礼。”李隆基只能硬着头皮看向坐在对面的张九龄。

他已经做好了被张九龄引经据典阴阳怪气骂一顿的准备了。

当年张九龄初担任中书令,他过寿辰,百官给他献了一点礼,张九龄都要专门献《金镜录》五卷,言前古兴废之道劝诫他一番。

开元时期他自诩还算个明君,有一点做的不对的地方都会被张九龄直言不讳一番。如今……他到底做错了多少事情,李隆基自己都数不清了。

“朕悔不听子寿之言,失天下矣。”李隆基感慨一声,从长安逃离

之后,李隆基就时常后悔没有早杀了安禄山,自然也就顺势想到了从开元时期张九龄就劝他杀安禄山,说“乱幽州者,必此胡也”的断论。

果然一语成谶,可不就是安禄山这个杂胡从幽州之地起兵乱了大唐江山吗。

张九龄却只是长长叹息一声:“臣此次来并非为叙旧而来,而是奉陛下之命来与上皇商议新帝登基仪式。”

这句话像一柄大锤狠狠击打在了李隆基的心上。

李隆基嘴里苦得发疼,像是生嚼了蛇胆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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