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府,季璋院内。

“书曰,寒食节禁烟火,夏历冬至后一百零五日是也。其后一二日常为清明,二者皆为踏青扫墓好时节,更是···”苏迨清脆的读书声响彻院内。

“这句话,是书上写的吗?”仰靠在躺椅上的季璋扯掉盖在脸上的书,直面着刺眼的阳光坐起身来,微眯着眼盯着摇头晃脑读书的苏迨,开口质问道。

书封上,白底黑字清清楚楚地写着三个大字——千字文。更别提书中四字一句对仗工整的排列拓印,无论如何也凑不出这长句来。

“更是品尝青精饭、寒具、青团等特色吃食的好时候。”

苏迨慢悠悠将后面的话念出,这才将书合上,扭头憨笑道:“娘亲,孩儿只是想提醒一下您,寒食节要到了。”

自兄长生辰后,娘亲一直忙着照顾崴脚的二宝,日日都是各种炖品汤菜,连带着他都圆滚了些。

虽说味道极佳,可半月以来日日都是这种肥甘滋补之品,谁受得了啊。如今有了换口味的好机遇,苏迨怎能不抓住。

“寒食节?明日还是后日?”寒食节禁烟火,确实得提前准备吃食,可不能让苏迨这个在长身体的小娃娃饿着。

目光落在苏迨圆润的小脸上,季璋忍不住伸手捏了捏。之前一捏便滑脱的瘦削小脸,眼下居然能稳稳捏住了。

她心下惊觉怎么胖了这么多,不由得多嘴问道:“迨哥儿,你最近可觉得衣裳勒肉了?要不,娘亲让人来给你重新裁两身新衣裳?”

“娘亲坏坏,孩儿不陪娘亲了!”苏迨好似被踩到了尾巴的兔子,“噌”地一下跳下了石凳,然后气鼓鼓地朝上首的屋子跑去,瞬间便没了影。

“迨哥儿慢些跑,仔细些脚下。”留下季璋在原地笑得直不起腰来,又躺了回去。幸好二宝手疾眼快地将躺椅扶稳,否则她就要摔地上了。

自从宝云寺回来,季璋闭门不出,朝云也识趣地没有来叨扰。对于宝云寺残留的可能会影响她们盟约的细微变化,似乎两人都不约而同选择了忽视。

就连苏轼,也不知是怕在季璋眼前晃悠让她想起要发卖朝云一事,还是官场政务又忙起来了,也许久不曾踏足过院内。

总而言之,因为各种各样的缘由,季璋过了段无人打扰的舒心日子。在外的书肆有钱叔和李盼儿打理,在内的家务有任妈妈打理。

她这个主母每日只用窝在院内,与袁亭讨论怎么煲汤,守着苏迨玩乐,并尝试着与苏过接触。也正因如此,如今的苏迨在她面前情绪外放了许多。

待季璋笑过,理顺了气,这才又想起正事,重新问道:“二宝,还有几日就是寒食节了?”

经过半月的悉心照料,早已痊愈的二宝回道:“两日。不过咱们远在杭州,扫墓祭拜自有在眉州的苏家人代劳,娘子不用着急。”

“青团与寒具明日再做也成,只是这青精饭需用黑饭草汁液浸泡糯米一夜,必须今日就开始动手。”季璋滴水不漏地安排道。

“大厨房要做全府的份量,这黑饭草定是有的。二宝,你去寻袁娘子拿些要用的食材回来罢。孩子们的吃食,我亲手做。”说着说着,季璋又躺了回去。

毕竟等食材拿回来,可就不能偷懒了。

“是。”二宝的脚步声消失,院内又恢复了安静。

阳光洒在身上暖洋洋的,强势的白光透过盖着的眼皮将季璋思绪纷飞的内心照得透亮泛白,白得甚至教人看不清其中内容。

故而须臾之后,她又困了。

“···我是来寻大娘子的···怎地今日就不让我进去了···就算不直接放行,难道连通报一声也不肯吗?”

“娘子说了闭院不见外人,女使还是回去罢。”

“我奉任妈妈之命,前来问娘子今年清明府中祭祀的事情,麻烦···”

春末入夏,微风还未沾染上热气。穿院而过,吹得绿叶哗哗作响,调戏般撩起季璋耳边的碎发,将院门外一男一女的争执声传入她的耳中,也将半梦半醒的季璋拉回了现实。

半月前叮嘱刘家兄弟不要随意放朝云进来的命令,终究还是派上了用场。

尽管季璋鸵鸟般自欺欺人不去想、不去管,得到了半月逍遥,但这表面和谐的窗户纸在这一刻被彻底戳破。

对峙的这一天,终于还是来了。

季璋虽不情愿,却不得不睁眼。她深吸了口气,从躺椅上起身挪到了石凳上,似是已经做好了准备,朝门外喊道:“刘大,放她进来。”

*

“朝云,见过大娘子。”看见端坐在树下不苟言笑的季璋,朝云只觉格外陌生。

就连当初她在望湖楼给季璋难堪时,朝云也从未见她如此冷淡过。

季璋垂眸盯着桌上摊开的《千字文》,一手状似漫不经心地翻着书,另一侧藏在桌下的手却是紧了又紧,言简意赅道:

“寒食节的吃食份量由大厨房统一制作,我这边说了不算。至于清明祭祀,向来都是在眉州的苏家亲戚代劳,若是有何变化想来也是郎君先知晓。”

幸好之前二宝提过一嘴,不然可就要露馅儿了。

这两句极长的话,落在朝云耳中却是极致地敷衍——我不知道,不归我管,去问郎君。

“娘子,朝云是做错了什么吗?”

朝云目光灼灼地盯着连正眼也不分给她的女子,质问道: “亦或是说,娘子您要解除与朝云的盟约?”

“当然,不是。”翻页的手一顿,季璋倏然松开了手,任由这页纸自己选择翻不翻页。

很不幸,它又回到了原来的那一页。

“那为何您从宝云寺那日起,就忽然变得如此冷漠?”朝云不解道。宝云寺回来那日,她便想来问个清楚。

奈何郎君却告诫她,最近不要去季璋面前转悠,她只能作罢。

今日好不容易寻到机会,不问清楚,她誓不罢休。

朝云试探道:“难道,您对郎君并非如您所说的那般无情?”在她看来,一切的变化好似皆是源于郎君将季璋背回厢房。

苏轼?

季璋内心闪过一抹迟疑。

之前,她从未将其纳入自己所有决策的影响因素内,但知晓了那盏祈福灯以及宝云寺他主动背她去换鞋袜之后,季璋很清楚能感受到自己对他的抵触之意在削减。

但也仅仅是削减而已。

“那你可当真是小瞧了我。”

季璋伸出手强行将书翻页,并且用手沿着中央缝书处压了压,垂下的眼中满是戏谑,

“我首先是我,其次是苏迈、苏迨、苏过的母亲,然后是这苏府的主母,最后才是你口中郎君的妻子。”

“我只是作为母亲,想保护好我的孩子罢了。我不会阻拦你往上爬,这点你且放心。”对于养正了的朝云,季璋无计可施,唯一能弥补原身的便是护好她的孩子们。

之前犯下的错,埋下的刺,并未随着时间被血肉溶解,反而一路向里,直直扎在了心上,痛彻心扉,让人无法释怀。

对于苏迨,朝云自知理亏。且不说最开始和之后的吃食受罪,单论中间的拐卖一事,如今她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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