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的天际泛着淡淡的鱼肚白,晨雾缭绕,城东的黑水潭边却早早地聚集了数不清的百姓。
他们昨晚没回家,以县令崔志和衙役们为首,连夜跟着老书生来到这里。
黑水潭,位于城东的僻静之处,四周草木葱茏,潭水深邃,常年不见阳光,水面上总是笼罩着一层神秘的雾气。
几十年前就盛传潭水底部卧着一条老龙,热闹过一阵子,但年复一年,从没人见过,逐渐冷清下来。
然而,今日不同。天才蒙蒙亮,黑水潭中便开始闪烁着幽蓝的光芒,那光芒时隐时现,如同深海中的珍珠。
光芒在水面上跳跃,仿佛有生命一般,时而汇聚成一团,时而分散成点点星光,令人目不暇接。
县令、衙役、百姓们齐刷刷地跪下,有的惊叹,有的低语,有的则是满脸的虔诚。
“就凭这?龙神出现哪次不是显露真身?”铁算子昂然而立,“就凭着这些光就说是龙神出没,反正我不信。”
他最会装神弄鬼,因此也很难相信别人的装神弄鬼。
老书生和气地提醒:“我说是龙神曾经住过这里,潭水里的蓝色光是龙神残留的神力余波。”
“你耍什么心思,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恶名,城里哪个识字的不知道?”铁算子轻笑,“我只相信自己的眼睛和双手。这肯定是你用了特别的染料。”
于是,他大步向前到水潭旁,弯身,伸手触摸幽蓝的光芒。
他的手刚接触到水面,便全身抽搐,无法自控,脸上露出了惊恐的表情,但很快就被痛苦所取代,最后倒在水潭旁,再也一动不动。
衙役们惊呼,急忙上前查看,发现神算子已没了呼吸。那幽蓝的光芒似乎更加明亮了,仿佛在嘲笑着他的无知和傲慢。
老书生无奈地摇了摇头,“虽然只是残留的一点儿神力,但对我们人来说……想必你们都看到了。龙神不容亵渎。”
挨着水潭跪的百姓们听后,如被驱赶的群鸭般纷纷往后退。
崔志稍一犹豫,下令:“建庙宇时,要以水潭居中,设神像,供我城百姓朝拜,围上栅栏,衙役日夜守护,妄自靠近者,重罪。”
百姓们纷纷响应。
县令崔志亲自监督,请来了最好的工匠,挑选了最坚固的石材和最优质的木材。
全城百姓都参与到了庙宇的建造中。
他们脸上洋溢着喜悦和虔诚,有的搬运石材,有的雕刻木雕,有的绘制壁画,每个人都在用自己的方式为庙宇的建设添砖加瓦……
屋顶飞檐翘角,屋脊上是腾云驾雾的“龙”,庙宇的墙壁上精心绘制了龙神降雨的图案……
大殿内,供奉着龙神的神像,神像面容慈祥,目光深邃。神像前,摆放着香炉和供品,香烟缭绕。
仅仅三天,庙宇就建成了。
当晚,明月皎洁,百姓们都在庙宇祈雨,城中显得安静。
在夏小狗家里,中堂的屋檐下,咕嘟嘟……药草锅冒着热气。
王贞仪坐在小板凳上,左手托腮,右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扇药草锅。
夏大胆的病,真是让她捉摸不透。虽然昏迷了一天后终于醒了过来,但这些天总像是没了魂一样,目光空洞,行动迟缓,从不说话,好在还会吃喝拉撒睡。
换了五六种药,始终都不见好。
难不成真的是龙神降下的神罚?
可想到之前的案子,又觉得哪怕再玄乎的事,都是有人在装神弄鬼。
就在这时候,她无意间望见城的西南角上空冒出一团黑色的云气。
黑色云气形似猪群争先恐后地渡河。
她情不自禁地喃喃自语:“黑猪渡河,看来要下雨了。”
龙神庙里从大殿内到院子里,从院子里到庙宇外,黑压压地跪满了人,一个个双手合十,嘴里念念有词,都是在向龙神许愿下一场大雨。
夜空中突然聚集了大量的乌云,紧接着,一场大雨倾盆而下。
雨水打在庙宇的屋顶上,发出清脆的响声,仿佛是龙神在天空中敲击着战鼓。雨水顺着屋檐流下,形成了一道道水帘。
飞檐翘角在雨幕中若隐若现,仿佛是龙神在云端的居所。庙宇的钟声在雨中回荡,与雨声交织在一起,显得更加庄严和神圣。
“龙神显灵了,终于显灵了。”
“龙神啊,保佑我们高淳县风调雨顺,五谷丰登。”
“这场雨是龙神赐予的圣水啊。”
……
人们跪在大雨中,脸上洋溢着喜悦和虔诚,高声欢呼着。
夏小狗给父亲喂了药,望着雨水顺着屋檐哗哗流,几次欲言又止后,鼓起勇气说:“二姐,我想明天向龙神祈福,求它放过我爹。”
王贞仪正坐在窗边看药案呢,听了这句话,在心里轻叹,“你觉得真有龙神?”
夏小狗憋在心里的怒火腾地冒出来,大吼:“没有龙神,为什么刚建好庙宇,就下了大雨?我爹是怎么变成这样的?都这样了,为什么你就不信呢?”
“这是自然现象。”王贞仪和气地解释:“这一现象在古代文献中有记载,如《述异记》中提到:‘夜半天汉中有黑气相连,俗谓之黑猪渡河,雨候也。’《诗经》中的‘有豕白蹢,烝涉波矣。月离于毕,俾滂沱矣。’”
夏小狗气得跺脚,“你说的自然现象,就是龙神施展神力造成的啊,你为什么执迷不悟呢?”
大雨已渐渐停歇,沿着屋檐滴滴答答起来。
王贞仪见夏小狗脸红脖子粗,合上药案,温柔地笑,“可以,我陪你去。不过啊,要先向刘先生请假。”
夏小狗翻了个白眼,“二姐啊,你这几天只顾着忙,没见我已经几天没去学馆了?刘先生和其他学生去建庙宇了。你知道吗?这几天,整个县城都空了。”
翌日,刚吃了早饭,夏小狗就催促王贞仪快点儿骑马带自己去庙宇。
果然,一路看去,高淳县已经是空城,像是废弃了数百年。
王贞仪原本不知道庙宇在哪儿,但排到几里开外的人群就是再明显不过的路标。
在人群中,她一眼就认出了老书生,忙翻身下马,挤进了熙熙攘攘的人群,艰难地来到老书生面前,躬身,“老先生,多谢您的指点,我才能破案。”
老书生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又恢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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