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 第 59 章
天色空蒙，四周有几只低飞的鸟儿，像是即将要下雨，林中深处。
燕六娘方从两方刀光剑影脱身出来，自以为如今已是胜券在握。
山间蒲草葱郁，遍不青松翠柏。
一阵不寻常的晃动，林中冒出一个壮汉来。
他提着刀，看到沈亦安时，眼中生出狠厉之色，“你小子还挺狡猾，害老子找了好些天。”
燕六娘看了看沈亦安，“小郎君啊，你究竟是做了啥呀，怎地被人布下天罗地网来追杀了？不过，好在你遇到了我！我先给你把歹人赶跑，之后我们再慢慢玩。”她朝他笑笑，又抬起手拍了拍他的脸。
沈亦安猝不及防地被人摸了脸，赶紧后退了一步，正要说话，却有人已经抢先。
“你……说话就说话，怎么还上手啦，还有没有武德了！”
泠月实在无语，出任务时见过形形色色的杀手，还是头一次遇见这样疯癫的杀手，这位“疯六娘”还真是名不虚传。
燕六娘看着这好看的小娘子，笑得更欢，对他们道：“放心吧，我又不白占便宜。”
她行走江湖多年，一看就知那人是何来历，跟她抢人头，得先问问她的意思吧！
在那壮汉拿着刀将要靠近他们时，“锵”一声，长剑出鞘，燕六娘朝那名壮汉飞去。
很快，又是一番短兵相接。
沈亦安与泠月不会放过机会，趁机继续往前方那条蜿蜒的山道中跑去。
不料，前方又出现了一男一女，其中那男子束发的银饰与那壮汉是一样的，都是各式的蛇形，想来他们应该是出自同一个组织。
泠月不用试探也知，光是看眼神就知，眼前这一男一女的资历是比那壮汉要低一些。
果然，女子兴奋地对男子说：“师兄，太好了，没想到竟让我们找到了。”
男子“嗯”了一声，直勾勾地望着沈亦安，眼神就像是嗜血的野兽看到它的猎物。
杀手的评级是踩着无数人头上去的，越往上等级越高，身价也会升。
眼前的男子要显然等不及了，提着刀朝沈亦安横劈过来。
沈亦安虽是一名书生，但也并非全然没有武力，作为卫国公府的公子，多少还是有学过一些防身技能。
面对那男子来势汹汹的剑，他反应也是很快，一个后仰，躲开了男子的夺命招式。
泠月对沈亦安可谓是刮目相看，只不过也并非是惊叹他的武力。
只是觉得他的动作也极为好看，即便处于劣势，也是从容不迫的淡然，很稳！
那位小师妹也并非只是看戏，与泠月开始对招。
泠月方才在逃跑时已经将她的武器取出，只要按下那剑柄上的机关，武器由短刃变成一柄软剑。
两人用剑对决，而女子的功夫虽好，可还是比不上泠月，几个回合下来，女子被打得连连后退。
而沈亦安这边，他接下几招后，便处于劣势。
泠月余光瞥见男子正用刀劈向沈亦安，她及时用软剑抵挡住他的刀刃。
她心里清楚，她是无法承受住那男子沉重的刀刃，只能借助巧力。
泠月躲开攻势，轻抬手腕，软剑在手中挽出一个剑花，寒光流转间，刀刃已逼近她的脖颈。
那男子反应也是极快，躬身避开，而泠月本来就没打算能一击即中，她反手一推，男子躲闪不及，哗啦一声，薄刃划过男子的手臂，留下一道血刃。
此时，微风擦过的声响。
原来是女子朝泠月投掷出暗器，那是像箭镞尖锐的利器。
泠月及时转身，挥动软剑，手腕轻抬，软剑在她手里转动一圈，成功将暗器挡开。
那女子顺势过来袭击泠月，可最终还是没有得逞。
男子见状，一双眼睛阴沉锐利，眼中的杀意更为汹涌，他咬了咬牙，紧握住手中的刀柄，袭向泠月的后背。
“泠月，小心！”沈亦安扑过去，踢向男子手中的刀。
男子像是杀红了眼，见沈亦安自己送上来，自然不放过，他当即将刀向沈亦安劈去。
残留的晚霞如血，即将要与夜色相融。
泠月腾空一跃，将剑顺势刺入他的胸膛，男子捂着流血的胸口倒下了。
那女子不知何时，已左手持剑到了沈亦安跟前。
她双细长的丹凤眼已是猩红，狠狠地盯着沈亦安。
那长剑就要逼近沈亦安的喉咙时，泠月用力把剑往前送，可软剑受力回弹，抵不住长剑的力，短时间内无法将其推出分毫。
泠月只能自己挡在沈亦安前面，同时，流转剑势。
此举让女子卸了力，可还是无法抵消女子的攻势。
奈何最终还是慢了一步，躲闪不及，长剑终究还是刺到了她身上。
伤口很快就渗出鲜血来。
泠月拧着眉强忍疼痛，借势推出剑锋。
女子见她脱离困境，心有不甘，咬着牙，又举起剑，势要取她性命。
泠月深吸一口气，绯色衣裙随风飘荡，她嘴上扬起一抹玩味的笑容。
下一刹，银剑乱舞，绯裙与紫衣纠缠在一起。
只听得见剑器摩擦的声音，压根儿看不清两人是如何打斗的。
片刻之后，几滴血溅上了泠月的脸，紫色衣裙的女子倒在地上。
夜风微凛，时不时夹杂着浅淡的血腥气息。
……
四周漆黑，空中又下起了小雨，今夜已是无法下山。
幸好，走了一段路后，他们找到了一个石洞，石洞的构造能够阻挡风雨。
这个石室应该是猎人农户建来避雨的，里面存放着油灯瓦瓮等生活用品，倒也让他省心不少。
石壁上燃着一盏油灯。
简单处理了伤口后，泠月觉得有点累，可能是吃了药的原因，没多久，她的眼皮就支撑不住了。
这一睡，也不知过了多久。
她揉了揉眼睛，旁边是自己的绯色外衫，显然是被沈亦安洗干净，挂在竹竿上晾着。
自己身上除了里衣，还多了沈亦安的宝蓝色圆领袍。
外面细雨绵延，传来沙沙的雨声。
泠月很快就闻到了烤肉的香味儿。
不远处，沈亦安仿佛置身于云雾间一般。
泠月将外衣拢了拢，起身朝他走过去。
原来，他正在做吃食，旁边的炉煮着茶水，那只肥美的雀儿正滋滋地冒出油来，旁边还有一些菌菇。
待泠月走到火堆旁坐下时时，沈亦安递给她一碗水，“先喝点水，再等一会儿就可以吃了。”
说完，沈亦安伸手用手背覆上她的额头。
还好，已经不发热了。
他温声问道：“伤口疼痛有减轻一点吗？”
泠月点头，“用过药之后好了很多。”
沈亦安不放心，又低下身子，去观察她的伤口处的位置。
虽然隔着衣服，只是白色的里衣，料子有一点透。
待确认她白色的里衣上并无血迹，看来伤口没有渗血，他立即收回视线。
蓦地想起他给自己上药时的情景，耳朵不禁有点发烫。
泠月也是如此，虽然，她不拘小节，可两人如此亲近，多少还是有点奇怪。
沈亦安确认泠月无碍后，又重新回到火堆跟前。
翻烤着新鲜的草菇，又给那雀儿撒上香料。
暖黄的光勾勒出他脸的完美线条来，那动作也极为优雅，看着跟庖厨一点关系都没有，倒像是仙君在煮茶。
没想到他烤雀，也能这样好看，怎自己从前在山里烤鸡时却是弄得狼狈不堪的！
真的很不公平！
泠月就这样静静地盯着沈亦安，看了好一会。
沈亦安也感受到灼灼目光，便回看过去。
“咳咳……”泠月忽然对上这猝不及防的目光，便不小心噎了一下。
“你慢点，又没不让你看。”
转瞬，沈亦安扬唇，问她：“不过，有那么好看吗？”
泠月心想，他肯定是知道自己是好看的，可她偏不说出来，她才不要夸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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