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界,天门。

“苍熠,切勿冲动!”天帝负手阻拦。

“别拦我。”终究是统领千万天兵的战神,温润如玉是面上的,认定了的事,认定了的人,没人能阻止。

“上次仙魔大战后,魔界投降,天界与魔界约定好井水不犯河水。若你出手,便是向魔界开战!”

“这一仗,迟早要打。”

“那也不该由我们来挑起!”天帝反驳,“你我都知道,暗闫迟早都要找到周小鱼,她迟早会知道真相。”

“我会告诉她!”苍熠失语。

但不是现在……不是由别人……

“那你此番离开天又能做什么呢?”天帝解释,“苍熠,在你选择留下她性命那一刻起,她就注定要回到魔界,成为你的对立面。”

“她不会!”

“即便她不会,可那时魔界的人岂能放过她?你又能护她几时?亦或者,真到了仙魔大战,你与暗渊殊死战斗之时,她会不会为了你杀了自己。”

……

苍熠瞳孔一缩,一想到这儿,心就不止的疼。

“苍熠,你父神母神为三界苍生为天界太平献出元神封印暗渊,你是我一手带大的,在我眼中,天下苍生固然重要,你亦重要。”天帝叹气,语气变得慈爱却无奈,“若你生在太平盛世,我多希望你做一个优哉游哉的散仙,遇一红颜,携手共度漫长岁月。”

苍熠不语,遇到周小鱼之前,他从未想过携一知己共白首,可是遇到她之后,所有的原则、克制都被打破。

也想要,抛下一切与她同生共死,携手白头。

“哎,去吧,好歹是堂堂天界战神,若是真要算账,那就声势浩大些,总不能输了气势。”天帝指了指他身后的百万天兵,“他们都来了。”

苍熠转身,一众天兵气势如虹,持剑等候命令。

“你们虽都是本君带出来的仙兵,但也都是随本君上阵杀敌的兄弟。苍熠感谢各位兄弟的信任与跟随。只是此次……”他深受感动,语气有些哽咽,“只是此次是本君与暗闫的私仇,各位不必跟着本君。”

“战神,我们都是你带出来的,没有你就没有如今的我们。”风岚喊道,“无论公仇私仇,我们都誓死跟随。”

“可是这次……只能本君一个人去。”苍熠说得坚定与坦荡。

这笔账,只能由我一人去算。

“可是……”

“风岚。”苍熠喊道。

“战神。”

“带他们回去,勤加修炼,等本君回来。”

“是。”风岚带着天兵走了。

天帝,我会为天界带出一支无坚不摧战无不胜的强兵,亦会培养一个新的战神。数十万年,我继承父神母神遗愿,为天界为苍生而活。如今,我也想为自己活一次,如若有幸一切都能得到完美解决,希望那时,您不要怪我的自私。

魔界。

苍玄剑杀了个魔族措手不及。

的确无需百万天兵,魔族元气大伤后,暗闫为了召集魔中众族耗费了不少力气,刚成气候,没成想被苍熠攻了进来。

等暗闫到达现场时,魔族蛇妖一派满门覆灭,无一幸免。

罪魁祸首苍熠负剑而立,愤怒、嗜血与暴戾。

“堂堂天界战神,竟跑到我魔界大开杀戒,你们天界不是最自诩公平正义清高正直,如今怎么出尔反尔了呢?”魔族刚刚重建,就被斩掉一派,暗闫心里很愤怒得很,“更何况,战神要战,派人传书即可,何必亲自动手。”

“此刻本君不再是战神,只是苍熠。”

在这片苍茫的大陆上,黑云笼罩,雷电轰鸣。苍熠一袭金边战衣,手握苍玄,眼眶通红,燃烧着熊熊火焰。纵身一跃,连同苍玄发出的金光划破魔界整个夜空,直冲暗闫所在之处。身形矫健,速度极快,暗闫躲闪不急,伸手抵抗。剑与铠甲的碰撞,释放出震耳欲聋的爆响。

暗闫一口黑血从嘴中吐出,胸口也渐渐渗出暗血:“不知魔族做了什么使得战神如此!”

“江城,周小鱼。”

苍玄剑直指暗闫喉咙,“上次在周府门口是本君大意,低估了你的无耻。现如今特意前来提醒,别招惹她,否则你招惹一次,本君灭你一派,直至你魔族覆灭!别挑战本君,你知道本君是否有这个实力。”

苍熠语气淡淡,用最轻的口吻说着最狠的话。

暗闫心下了然,竟是为了星影而来。

看着抵在自己脖子上的剑,竟他不禁发笑:“堂堂战神竟然会为了暗渊尊上的一把剑,灭我魔族门派,当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星影既已投入凡胎,她就不再是暗渊的剑,别想着让她回到你这龌龊之地,也别再打她主意。否则,别怪本君不顾天界与魔界的约定,先拿你祭剑,再灭你整个魔族!”

“苍熠,你这是爱上那凡人了?”暗闫冷笑。

“管好你的魔界,别等暗渊回来,留给他的只有无尽的黑暗与满山的尸骨!”苍熠将苍玄收回,离开之前扔下最后一句警告,“记住本君今日所说。我不杀你,是因为你不配成为本君的剑下魂。若真的对你动手,你连转世的机会都没有!”

悬在脖子上的苍玄剑被拿开,暗闫猛地半跪在地,又吐起血来。

比起当年的苍岭与玄影两位战神,苍熠的法力更甚,仅一招就将他打成了重伤,不休养一段时间无法活动。

周小鱼俨然已经被苍熠纳入了保护圈,暗闫勾唇冷笑,既然明的不行,那边来暗的吧。

江城。

苍熠从魔界出来并没有回天界,悄悄地去了一趟江城。看时间,太公书苑已经下了私塾,想来她应该是在周府的。

此时周小鱼已经睡下,苍熠坐到她床边,盯着脖子上的伤口,索性不深,已经结痂。

“不是给了你灵丹吗?”

他从袖口拿出药瓶,在天界看到周小鱼与暗闫对峙的幻象后,他便立马去了仙医阁拿了此药,没有任何仙力浸染,却又对伤口有奇效。

冰凉的膏药进入伤口,不一会儿,整个脖颈又光滑如初了。

“终究还是败给你了。”

周小鱼醒来的时候苍熠已经离开了。

枕边白色的药瓶还留着,房间里散发着淡淡的药膏味道。她拿起药瓶仔细端详,精美的白玉瓶,还泛着点点金光,绝非凡物。

金光。

一天到晚随处可见的金光。

所以,姜渔来过?还真是个胆小鬼。

她无声轻笑,摸摸脖颈,起身去了梳妆台,果真没有看到伤口。然后,她发现,自己梳妆台上那粉色的匣盒也不见了。

“小贼!”周小鱼咬牙切齿往外蹦出两个字。

天界,御灵天宫。

苍熠的确是拿了梳妆台上粉色的匣盒。如今就在他平日批改公文的案桌上。

上次离开得突然,并未仔细追寻过自己心中所想。只想着暗渊冲破结界,仙魔大战,自己生死都尚未可知,又何必再徒增她的牵挂与烦恼。如果自己有幸活着那便护她一世无虞,如若自己死于大战,那她忘了自己则是最好的结果。

既然俩人终究要走向陌路,那不如从最初就不要开始。小鱼还小,漫长的人生道路中,还会遇到很多少年,那些人都比如今的自己要合适千百倍。

可是,如今暗闫将她盯上,再想让她远离此次纷争已然是不可能。既然如此……既然不能让她离开,那不如就彻底把她拉进自己的世界,用自己整个世界去爱她,护她。

他打开粉色的匣盒,里面全是卷起来的信纸。

“愿小婉平安幸福。”

“小婉又昏迷了,为什么昏迷的不是我?”

“爹娘不喜欢我,但是没关系,他们永远都是我的亲人。”

“小婉这次昏迷了好多天,如果真的有神仙,能不能保佑小婉永远平安,长命百岁。”

笔锋幼稚,字体依旧歪斜,这大概是周小鱼小时候写的。

小小年纪,多愁善感,想得倒是挺多。

苍熠面上波澜不惊,心里却泛起阵阵心疼。温柔地将这些小小的心愿一一展开。

“他是谁?”

他?

嘴角抽动,接着往下看——“又做梦了,我看清了他的脸。”

这张信纸略大,只写了这一句话,空白处附了一幅画。苍熠脸色阴沉,对于某人没有天分的画工保持沉默。

“他的那把剑真好看。”

“他为什么要一直追着我?”

“我要去找他。”

找他?

苍熠蹙眉,捏着信纸的手微微用力,她竟去找过他?

“我不能再去找他了,这一切都是我的错,我不该去找他的……”这页信纸写得断断续续,诸多字迹已经无法辨认,泪水浸染过的信纸变得有些皱巴巴。

果真,接下来的很多信纸里再也没提到过梦中的那个人,多半是关于周小婉的。

直到他颇有耐心地将剩下的信纸打开——

“我看到了梦中的那位仙君,鲜衣怒马少年郎,跟梦里一模一样。”

“他叫姜渔,我很喜欢他。”

“姜渔身体不好,我要治好他。”

……

苍熠抿唇,当初就不该用咳嗽来掩饰尴尬。

最后只剩下两页纸,不似之前那些卷的整整齐齐,皱皱巴巴揉成一团在角落里滚来滚去。

“他走了,突然地来,突然地走,像一场梦。可如若这几天是在梦里,那梦中的他又是什么呢?”

最后一张,别无其他,仅剩工工整整的两个字:姜渔。

一想到那个明媚张扬的女孩会流着泪写下这行字,心也跟着扯了起来。他将少女所有的心思放回匣盒,只觉得心里越来越空,狭长的眸子深处氤氲着淡淡的阴霾。

江城,太公书苑。

自从跟着天书进行修行,周小婉这几天的身体都还很不错,一次都没有昏迷过,偶尔还能跟着书苑里的孩子们玩闹一会儿。反而是周小鱼,自从苍熠走后,就不爱出去走动,待在学堂里不知道写写画画什么,周小婉问她画那么多辟邪符来干什么,她只是黑着脸皮笑肉不笑,压根不回答。

书苑门口传来阵阵喧哗,闻声出去,只听到噼里啪啦的声音,与那被砸在地上的太公书苑牌匾。

“怎么回事?”

周小婉带着一众孩站在院门口看着来人气势汹汹,周小鱼连忙把所有人挡在身后,看清来人后,不禁冷哼,“我当是谁,手下败将啊!”

的确是手下败将。

江城薛家虽不比周家富有,但周家主商,薛家主官,据说薛家家主亲妹妹是当今圣上最得宠的贵妃,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薛家自然水涨船高。

来人也不是旁人,正是薛家大小姐薛倾城。

薛倾城与周小鱼年龄相仿,家里人交集颇多,见面的时间不少,虽然多数时候都是在掐架,尽管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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