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赖将军从此处离去后,径直回了自己的营帐,就见家中派给他的幕僚正等在帐中,见了他,含笑做了个揖:“将军明察秋毫,听说首日巡营,就抓了个细作?”

其实赖将军也不能叫做将军,是文官领的招讨军粮草转运使的职,但他偏偏有一颗武将的心,底层士兵和幕僚自然投其所好,私下里乱叫一气。

赖郎君白嫩的面上显出一丝骄矜:“孙先生过誉了,如今军中一盘散沙,我随意巡逻一下,都能抓着错漏,可见这后方漏得跟个筛子一样。”说着摇了摇头,面上露出愁容,“这帮水贼着实可恶,口蜜腹剑,赚了钟大帅去,又趁军心不稳,偷袭我军粮草,现下都是烂账,等陈官人来了,只怕不好交差。”

“将军心中可有对策?”孙幕僚问道。

赖郎君略一沉吟,道:“好在靠山吃山,京东西路还算富庶,我已派人再去各郡县收粮,这次势必把篱笆咋牢,狗钻不进!且今日又抓了个细作,到时候将功折罪,正好同陈官人痛陈我大宋军营后勤之惫怠,我写了份军需十议,防微杜渐,先生不如同我一并参详……”

“欸,小郎君且慢。”孙幕僚抬手一拦,换了个称谓,这是以家臣自居了,“这文章什么时候看都可以。既然主君派我前来照看,那我也斗胆多嘴问一句,小郎君说,将功折罪,敢问,是打算请什么罪?”

赖小郎君实诚道:“我既然领了招讨军的粮草转运使,如今粮草出了问题,自然要负责任,但我已尽力补救……”他抓抓脸颊,“想来陈官人看在我赖家的面子上,应当不会过于怪罪于我吧。”

孙幕僚想,我家小郎君到底稚嫩了些,也罢,正好提点提点他:“我且问你,这军中的粮草转运使负责什么?”

“自然是度支,收粮,运粮,入库等事。”

孙幕僚一笑:“不错,小郎君勾当厘算京东西路兖州、济州、河南郡等各处库藏,同各级有司打了多少官司,费了多少口舌,最后粮草顺顺当当进了军营,这便算转运完毕,这之后粮草再叫人烧了去,与粮草转运使何干呢?”

“啊?”

赖小郎君想不到还能如此诡辩?听上去好像又还有点道理,但细想却又有些不对:“可是、可是这粮是在我眼皮子底下被烧的,只是还没来得及勾检入册而已……”

“既然还没入册,那就是在路上!”孙幕僚斩钉截铁道,“既然在路上,那就属于战略部署时的些许腾挪,理应由带兵的将领负责,小郎君要做的事弄弄清楚负责此事的具体将领名单,呈给陈官人,由他定夺。”

这其实就在钻空子了,当初诏安仪定以后,各处禁军召回济州,拟定同立安山的人马一并班师回朝,其中辎重理应由粮草转运使负责,只是后勤部队大多是当地州郡临时征召的,眼看仗打完了,就又退回各部,因此最后押的公文是「各军带旬日粮草速回济州」。

正是因为这旬日粮草是各军自带的,加上又尚未勾检入册,那就有的可以推诿了。可以说这纯属战略行军时被人偷袭,那就是追究带兵将领的责任,当然也可以说是后勤调度懈怠疏漏,追究粮草转运使的责任。

赖小郎君此时也想通了关节,但仍有些不解:“交由陈官人定夺?如若他也认为是我的责任呢?”

孙幕僚淡定一笑,从袖中拿出一卷手书:“小郎君请看,这是初步查明的押送粮草的人员名单。”

赖小郎君拿过来一看,都是些无根无基的闲散武官。

当然,就这样交上去难免显得吃相难堪,一副找替罪羊的架势,但好在赖小郎君还算干了些事实,因此孙幕僚提示道:“这些武夫犯下错处,也不思弥补,反而劳累小郎君四处奔走,为他们堵上亏空,并严查各处,抓到了烧粮草的细作,甚至未雨绸缪,写了军需十议。如此事实摆在面前,陈官人明镜高悬,孰是孰非,还能辨不分明吗?”

孙幕僚再次一揖:“依着小人拙见,小郎君不但无过,反而有功啊!”

赖小郎君眨眨眼,用食指指了指自己:“我?”他一寻思,也忍不住乐了,“哈哈,也是,堵上亏空,抓到细作,这是解当下的局!立纲列要,防微杜渐,这是解未来的局。”

他最近忙得脚不沾地,一门心思光想着如何将功折罪,如今经过孙幕僚一提点,简直茅塞顿开,喜道:“孙先生,真乃我良师也!”随后笑容一敛,迟疑道:“不过,我抓的那个细作,也不太能确认就是烧粮草的细作吧?”

孙幕僚提示道:“如何不是?只要是细作,必然都是一伙的,又何必细分呢?”

赖小郎君心想,今日那豆芽菜利用的其实不过是军中私下夹带货物的弊病,他嚷着抓细作,初心不过是想小事化大,为自己的军需十议抛砖引玉,倒没想过要把烧粮草的罪名栽赃给他,纠结道:“呃……这人满口胡言,狡猾得很,我们没有证据,他在陈官人面前必是不会承认的!唉,只可惜派出去的人手也不得力,到如今还未抓到贼人……”

孙幕僚摇了摇头,高深一笑:“陈官人日理万机,小小细作还要去他面前分辨陈情吗?况且,这些细作嘴里没一句实话,又如何能指望他们能俯首认罪呢?”

他见赖小郎君目光闪烁,面有难色,拿不定主意,只好挑明了道:“在邸报上,只是需要表明赖郎君明察秋毫,抓住细作结案即可,至于是细作甲,还是细作乙,并没有分别。明日述职时也不用传唤,要知凡事须得按死,何必留有破绽,到头来阴沟里翻船?”

赖郎君内心纠结不已,这是他首次离开家族庇佑,单独出京办事,办的还是在官家太后面前露脸的好差事,重要性不言而喻。这粮草督办得漂亮了,自然官路顺遂,若是办砸了,哪怕家中有人从中斡旋,只怕也要再积攒好几年,才能抹去这一笔。

他咬咬牙,道:“好,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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