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西园书阁。

侍从回报完毕,恭敬退出门外。

卫柏手撑额角,自顾琢磨:“她这般说么……”

半晌回神,忽见陶羽和严义都在诧异地望自己,他当即恢复正色:“从云,汝平郡的典农中郎将是程恭吧。”

程恭,尚书仆射之长子,程二公子的长兄。

“是。”陶羽收起颖王刚看完的文书,“殿下为何突然问起他?”

卫柏只道:“你悄悄去大司农署,查看两年前汝平郡的粮账,但不要被旁人瞧出端倪。”

“遵命。”陶羽想了想,忽问,“殿下,此女是何来历?臣觉得……她行止有些可疑。”

“她是江州流民。”卫柏又翻开一卷文书,随口应道。

陶羽愕然:“殿下为何突然要她侍墨?”

卫柏目光一停,似是陷入悠远思绪。

“陶从云,”严义叹了口气,“你可还记得,主公在先王灵前守夜时,曾遣退他人,抚琴吟唱了一夜?”

卫柏眸中浮起伤怀。他盖下印玺,接过陶羽递来的下一卷文书。

“当然记得,那时只有你我听见。”陶羽问,“怎么了?”

昨日陶羽不在,严义复述了文会情形,又道:“灵前奏乐唱歌这种话,谁能想到?谁又敢说?偏她说出来,与主公所悟的先王遗愿,不谋而合。”

陶羽越发惊讶:“难道她故意写错字做局,以接近主公?但这也太冒险了!”

“所以,”卫柏垂着眼帘,修长手指轻敲纸张,“孤想查清错字的真相。”

“末将交给梁城令去查了。”严义补充。

“哦对,”陶羽想起来,抽出一封文书,“梁城令刚呈上了卷宗。”

“念。”卫柏瞥了一眼,又继续看手中文书。

陶羽打开卷宗,念道:“臣昨日接令,深感惶恐,当即亲率府卒严审,于一日内……”

“念结果。”卫柏打断。

“是,”陶羽忙往后看。很快,他继续念道:“东文书肆佣书人史六,自白伪造书册错字,只为驱赶另一名佣书人,名唤容娘。盖因她来后,前人渐失重用,常聚众非议。他亦深感不满,故生此念,筹谋许久后,终遇良机。经臣严审,众人供认不讳。按齐律,首犯当笞一百……”

“给我看看。”卫柏抬起头。

陶羽连忙奉上卷宗。卫柏接过迅速浏览。那人如何盗书,如何仿造都写得清清楚楚,与昨日容娘自辩之语都对得上。最后,梁城令对此人妄改殿下诗句,书肆竟有如此疏漏,抒发了一篇洋洋洒洒的愤慨,并下令查封了书肆。

卫柏扔下卷宗,斜身倚向凭几。

“看来并非是她故意设局……”他手撑额角,开始琢磨,“那她情急之下解先王遗诗,是怕被赶出梁城?”

旁边二人知道主公在自语,没有答话。

“她怎知那番话会让孤消气?万一孤更生气呢?”卫柏眼里亮起粲然光彩,“她既能解先王诗句,抄《西园集》时,必不赞同书中品评吧。”

来了,又来了,一旁的严义默默摇头,主公那股莫名其妙的兴致又来了。昨日他送完容娘子返回木樨阁,见心情转好的主公,正让在场士人评议《西园集》。

他进门时,主公刚好在问中书郎:“这首短诗于孤九岁时所写,可当得神品?”

中书郎一脸为难,欲言又止,迟疑许久才开口:“臣……臣以为当得。”

主公转头又问侍中,炯炯目光满含期盼:“卿以为呢?”

“臣以为……”侍中咂摸片刻,拱手道,“此诗清丽隽然,短小精巧……呃,以殿下作诗年岁实属难得……呃,臣以为当得。”

主公笑了笑,又问遍全场,听遍支支吾吾、绞尽脑汁的回答。他眼噙笑意,欣赏着士人们坐立不安的模样,又道:“叔仁,你说。”

严义挺立在旁,朗声道:“末将就能看懂主公这首诗,反正跟小时听的儿歌差不多。”

其他士人一愣,这首诗简单直白如乡野儿歌,大家心里都懂,但果然只有严都尉会直说。颖王听罢朗声大笑,命人收了《西园集》,叫众人散去。

严义收回思绪,瞥向眼前的主公。

此刻,卫柏狭长的眼眸微微弯起,浮出一丝玩味神情:“孤今日见她,本想试试她还会做甚。果然未令孤失望,她竟在孤身后拔簪。”

“她想刺杀殿下?!”陶羽震惊。

“某觉得……”严义轻咳一声,“她确实更像在刻意接近主公。”见陶羽疑惑望来,严义摊手,“宿卫看到,她让主公帮忙拿簪,还在主公面前挽发。”

卫柏又拿过一卷文书。池边那一幕掠过眼前,他眸色一暗:“派人去江州鄢氏老宅,查查容娘的底细。”

“是。”陶羽蹙起眉,“但江州路途遥远,就算快马加鞭,来回也至少一个月。查清此女底细前,殿下万万不可被她美色所诱,将其留在府中。”

“陶从云,你刚进颖王府吗?主公怎会被美色所诱?”严义正色斥责。

卫柏赞许地瞥了军士一眼。

严义继续道:“主公召她进府,另有原因。你也知道,主公喜欢看那些奇奇怪怪的话本……”

卫柏瞥来的眼神冷了三分。

憨壮的军士放低声音:“她又写了戏文,叫什么……狐姬夜游,近日在梁城正红火。主公想不注意都难,这才召她进府写戏文。”

陶羽早就看到了,案上那些狐姬夜游、鬼手书生的文稿,正是颖王私下爱看之物。他冷嗤一声:“这是算准了,来投殿下所好,看来受过训练。”

他轻捻长须,又陷入思索:“戏文也就罢了。殿下在灵前抚琴吟歌一事,从未外泄,外人又怎能得知?”

严义两手一摊:“反正我从未对外提过。要泄露,也是由你陶从云身上泄露的。”

“严叔仁,我可不像你这般没脑子!”陶羽瞪向军士。

“行了,”卫柏又看起文书,“一个不张嘴,一个有脑子,孤知道你们不会泄露。”严义昂头挺胸,站得更直了。陶羽敛眸抚须,蹙眉一叹。

一卷看罢,卫柏丢开文书,目光落回戏文。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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