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稚柔从寿安院出来时,将近黄昏,今日天晴,夕阳悬挂,晚霞铺染天际,绚烂至极,令人瞧着心境都开阔不少。

“主子,家主此刻已回了松华院。”青岚扶着赵稚柔,低声说道。

“嗯,既然他要住便住吧,毕竟我和他是夫妻,不好在外人面前闹得太难看,让底下人好生伺候着,管住嘴即可。”

赵稚柔敛眸,淡淡说道。主仆两人出了垂花门,朝着松华院的方向走去。

此时松华院西厢,晏周正立于窗前,远眺天边流霞,身长玉立,如白鹤独立,姿态卓然,不悲不喜,同世间红尘格格不入。

“主子,可要让人去查查书房倒塌是何人所为?”赤峰立于一旁,他不过是出了趟门,怎地家就没了?害得他只能翻墙翻窗进来汇报。

“不必,不是什么大事。”晏周指尖微顿,细细摩挲着佛珠,眸中幽光浮现,又道:“让你查的事,可有眉目?”

“说来也奇,我们的人进了永州后,线索就消失了,目前只知殿下和许家少爷是青梅竹马,两人曾差点有过.......婚约,但不知为何被皇后娘娘拒了。”赤峰硬着头皮说道,这也是巧得很,表哥表妹之间的纠缠真是千古难题。

“查查取消的原因是何。”男人嗓音如玉击石,清和之音回荡,然而赤峰却隐隐听出来,主子这是不悦至极。

他想起主子这段时间的反常,自从殿下落水昏迷后,主子对殿下好似越来越上心了。

“主子,奴才斗胆,您和殿下之间是不是.......”赤峰话还未说完,一道极寒的目光犹如刀子般直直刺来,他识趣地闭了嘴。

“盯紧许江遥。”晏周言罢,摆了摆手。

赤峰领命,身影一闪就消失在窗前。恰逢此时,门外传来一道清丽的嗓音,“家主,可要用晚膳。”

晏周端坐桌案前,铺开画卷,淡声道:“殿下可回了?”

“未曾,奴婢方才问了青凝姐姐,她说殿下留在寿安院用膳,因此遣了奴婢来问您。”站在门口的丫鬟芊丽听得男人冷淡低沉的嗓音,只觉得心里一跳,稳着心里的激动回道。

“等殿下回来便是。”晏周提笔,点了朱砂,一朵红梅落于纸上。眼前浮现的是少女藏于笑靥的红晕,及糯白颈间的点点红痕。

男人态度冷漠,芊丽自然是听出他言语中的拒人千里之外,然咬了咬唇,还是鼓起勇气道:“家主不如先用一碗虾肉馄饨,等殿下回了在用晚膳。”

晏周抬眸看向门外,隐约可见一道人影,眉间闪过一丝不耐,冷然道:“不必。”

芊丽心里一凛,虽未看到男人色神情,但知道自己是惹得家主不悦了。

她有些沮丧,然而心里不甘,犹豫片刻后,伸手便要推开门,她就不信,家主真去如她们说的那般冷心冷肺。

然而不等她多想,此时身后传来一声冷漠的声音道:“你在做什么?”

芊丽心里一紧,暗道不好,一转身就看见青凝面无表情的盯着自己,吓了一跳,身形不稳,差点摔落手中托盘,咬着唇道:“青凝姐姐.......”

“你鬼鬼祟祟在这里做什么?”青凝在宫里待了将近十年,哪里看不出芊丽的心思,还真是胆大妄为啊!

衣裙华丽但单薄,细腰掐的极紧,衬得胸口起伏高耸,鬓边还别了一朵殿下赏的粉绒花,这小厨房的丫鬟什么时候出现的心思?

“青凝姐姐饶命,芊羽方才烫伤了手,奴婢刚好得空,这就替她送来了。”芊丽白着一张脸,颤巍巍应道。

“是么?我倒是不知,小厨房的衣裙这般华丽?你穿的如此单薄,难道冬衣没发到你手上吗?”青凝冷冷说道,眸中尽是轻蔑。

芊丽低垂着头,紧紧抓着手中的托盘,正想着如何回答,就看见赵稚柔进了院内,不由哽咽道:“我方才不下心打湿了衣裙,这才慢了一些,我不是有意的,青凝姐姐看在家主的面上,就饶了我罢。”

青凝眉眼微挑,知道这小丫鬟是在给自己挖坑,看了一眼屋内,冷笑道:“你扰了家主清静,为何向我求饶?我不过是来提醒你几句罢了,你赶紧端着东西下去,免得惹主子生气。”

以前这芊丽对家主就心思不明,曾私底下打听家主的消息,今日还如此胆大,竟趁着殿下不在,从后院小厨房跑了出来。

这心思,真是明显。

“.......是。”芊丽看了一眼屋内,心有不甘,想起那日听到的事,咬了咬牙,还是跪下来道:“家主,奴婢不是有意的,扰了家主,青岚姐姐斥责奴婢,也是情理之中,奴婢愿意受罚。”

青凝看着跪在地上的芊丽,泫然欲泣的模样,她还真是小看了她。

正欲开口训斥,就听得一道轻柔的女声道:“青凝,发生了何事?”

青凝饶有深意看了芊丽一眼,转身走到自家主子身侧道:“小厨房的丫鬟不懂事,奴婢唯恐她惹得家主不快,提醒了她几句,她自知失礼,正求着家主责罚呢。”

“哦,夫君为人和善,不会计较这些小事。”赵稚柔慢条斯理说着,仿佛是在提无关紧要的人一般。

然她话音刚落,西厢房门就被推开,晏周抬步走了出来,看向站在庭中的少女,温和道:“殿下,祖母身子可还好?”

赵稚柔避开男人的目光,淡声道:“好多了。”

言罢,便转身朝着主屋走去。

晏周看着少女的背影,沉默不语,直到她进了屋内,方才收回目光。

芊丽跪在一旁,眼观鼻鼻观心,低垂着头,有意无意露出细白的脖颈,软着嗓音道:“家主,奴婢知错了。”

“我回主屋用膳。”男人薄唇轻启,吩咐道。

芊丽心里一喜,正要俯身应是,然下一秒就白了脸色。

“将她带走。”如寒风利刃,男人的声音像是凌迟,一字一句,落在每个人心中。

青凝立在一旁,知道家主是在同她说话,原以为他不会插手这件事,没想到......

“是。”青凝朝着守在门口的婆子招了招手,那两个婆子自然知道什么意思,连忙跑来,稳稳将跪在地上的丫鬟提了起来。

“家主饶命!家主饶命!奴婢不是有意的。”芊丽看着男人面若冰霜的脸,后知后觉,她这是犯了大错,这下是真落了泪,挣扎着求饶。

声音聒噪,晏周眉心微蹙,那两个婆子眼尖,往哭得涕泗横流的芊丽嘴里塞了帕子,将人拖了出去。

别说青凝,便是院里的其他丫鬟也被平日里行君子作风的家主吓了一跳。

在这之前不是没有丫鬟动这等子心思,但是也是少数,有家规在前震着,大多是被夫人或是殿下打发了。

虽然家主平日看着一副生人莫近的模样,但是府里的老人都知道,家主不会轻易惩治下人的。

“以往不都是殿下和夫人处理这种事……”

“要我说,殿下就是太委屈了,如今可好了,理会这种腌臜事做什么,我可瞧见了,这芊丽不知道往里面放了什么东西。”

“真吓人,殿下人这么好,不该因为这种事伤心,我还见殿下掉过泪呢。”

“哎呀,不在意就不会管了,看来殿下是看清了……”

好几个丫鬟围在一起,叽叽喳喳讨论着,平日里殿下不会管的太严,加上她们的确是心疼殿下,就忍不住开了口。

青凝站在一旁,瞧着底下人变幻莫测的心思,冷哼了一声,厉声道:“好了,这么闲?手中的活干完了?若被我抓住偷奸耍滑的,我定狠狠惩治!”

丫鬟们缩了缩脖子,笑嘻嘻捧着青凝说了几句话,如鸟兽散去。

青凝收回目光,朝着晏周行了一礼道:“今日是奴婢疏忽,扰了家主清静。”

晏周没看青凝,只淡淡道:“无碍,这院里的人也该清一清,免得冲撞了殿下。”

言罢,便抬步朝着主屋走去。

青凝闻言,面色平和应下,心绪却是翻涌,这晏大人吃错药了?

此时正在赵稚柔正坐在妆镜前卸钗环,听得院内的动静,只嘲讽地勾了勾嘴角。

青岚自然是觉得惊奇,若是换做平日,家主为主子撑腰,主子定然是会很开心的。

她幽幽叹了一口气,“主子,可要现在沐浴,热水已经备好了。”

赵稚柔微微颔首,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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