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了,皇帝老儿的马屁,谁稀罕。

“王爷,属下帮您清理下伤口吧。”他对自家王爷说道。

元翊点头,在操练场上巡视一圈,确认并无不妥后,才命人为自己清创上药。

“报——”

有哨兵打马而至,还提溜着一个人:“禀报王爷,属下在城外发现了一个可疑的人,鬼头鬼脑的,不是戎族的探子就是朝廷的奸细,特绑来交由王爷处置。”

说着毫不客气地将人丢掷在地。

那人嘴里被一块麻布堵得严严实实,手脚也都被牢牢绑着,被这一摔痛得五官都扭曲了,拼命地扭动挣扎,嘴里还不住地发出“呜呜”的哀嚎。他本就穿着一身青色衣裳,这么一动,活像一条大青虫。

元翊皱眉:“小六,听听他说什么。”

“诶。”他身旁的亲兵立刻上前那人堵嘴的麻布扯了出来。

那人总算得了呼吸,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说:“王、王爷饶命,卑职不是探子,也不是奸细,卑职姓谢名伦,字相生,是姜洵姜老爷以前的幕僚,今走投无路,特来投奔,求王爷明察!”

“你说你是姜知县的幕僚,有何证据?”小六喝问道。

谢伦终于缓过了劲来,说:“姜老爷他认识我的,您若不信,把他叫来一问便知。”

此时他才有功夫感受嘴里残留的一股麻布的酸臭味,瞬间反胃,“呸呸呸”地呕了几口。

“来人,去请姜老。”元翊吩咐。

原野正在粮仓里忙碌呢,就又被人请了回去。听闻是以前的幕僚找上门来了,他心下大惊,连忙对姜令仪说:“这个人兴许见过你过去的容貌,千万藏好,别被他发现了,待我去看看再说。”

在他的记忆中,谢伦此人并不擅长仕途经济,才学也平平,唯有书画见长,尤其画得一手好山水,惟妙惟肖。姜洵也正是看中了这点,才出钱将他养在门下,说是幕僚,其实就是个清客,并不指望他出谋划策。

“极擅山水……”原野心脏咯噔一跳,“难道,那副美人像就是他献上去的?”

这下坏了。

原野叮嘱姜令仪留在粮仓不要露面,自己返回了宁王府。

谢伦见到他来,眼中”腾“地一下燃起火热的光芒:“老爷,是我,谢伦谢相生啊,您还记得我么?”

“唔,你来此有何贵干啊?”原野捋着胡须眯起眼睛问,明明他调职前已经清退了所有清客幕僚。

谢伦长舒一口气,老爷还记得他,太好了,他可以洗清身上的嫌疑了。他冲原野说:“老爷,在下被王爷手下的好汉们误认成了奸细,求老爷替在下美言几句,在下只是想来投奔老爷的,真不是奸细啊。”

他说话的时候,元翊始终垂眸呷着茶汤,既不打断,也不催促。

原野略一思索,朝上首的元翊拱手道:“王爷,这人此前的确在臣这里做过事,但自臣调任以来,便与此人再无来往。至于他如今是何种身份,臣并无把握,一切皆由王爷定夺。”

他私心是希望元翊将这人驱离的。他多留在这里一日,他女儿就多一分暴露的风险。

元翊放下茶盏,开口却说:“既然是姜老故人,想来无甚不妥。这样,你便留在我宁王府做事吧,多少是条出路,也算本王积德行善了。姜老,你意下如何?”

“啊?”原野为这小子的多疑气苦,感情还是不信任他啊。他无奈,道:“全凭王爷吩咐。”

元翊笑了,对小六说:“把人带下去吧。”

自此,原野每天都能在宁王见到谢伦的身影。这人就跟专程守着他似的,躲都躲不过,每次碰面必拐弯抹角地向他打听“贵府小姐”的事,状若痴汉。

原野烦不胜烦,一边暗骂姜洵怎么招了这么个人上门,一边板着脸质问:“谢相公不觉得自己僭越了么?怎么,难道你还想做本官的乘龙快婿?”

谢伦一呆,忙道:“不,不,老爷,在下没这个意思。”

“那就别再来问我的女儿!”原野毫不客气地甩袖而去。

谢伦犹不死心,仍一见面就纠缠着原野问东问西,甚至还想趁人不备偷偷溜进他的官邸,结果被花生伯举着扫帚打了出来。

“什么人到此撒野?”姜令仪从内院走出,手上还握着一柄长剑。

“你是?”谢伦有些发愣,这姑娘是谁?也是姜老爷的家眷?瞧着和姜老爷长得挺像的,他怎么从来没有见过。

“小姐。”花生伯领着人护在她身前。

“小姐?”谢伦更懵了,“你是姜老爷家的小姐?不可能,那另一位貌若天仙的美人儿是谁?还是说,姜老爷其实有两个女儿?”

花生伯啐道:“瞎嚷嚷些啥,我家老爷仅此一位千金。滚滚滚,再有下次,必要治你的罪。”

谢伦不理会他的驱赶,兀自喃喃:“怎么可能呢,难道是我看错了?”

回想起那夜的隔水一眺,他的心仍旧忍不住怦怦直跳。那是怎样的一位美人啊,他遍阅诗书都挑不出一句可堪相配的形容,闭月羞花,沉鱼落雁,莫过如是。特别是那一双眼睛,匆匆一瞥便刻骨铭心。

他甚至以为是自己喝醉了,眼花了,才恍惚间梦到了仙子下凡。

他生怕醒来后发现是一场空,便借着酒意将美人的模样一笔笔勾勒下来,如梦似幻,飘飘欲仙,他盯着画卷看痴了。他从来都只会画山水,竟不知原来自己笔下的人物也能栩栩如生至此。

第二天,水边在没了美人的身影,他却不肯相信那只是一场梦。

听人说,姜老爷膝下有位千金,是声名远播的美人。想到那夜他正是在姜老爷的官邸中醉了酒,他愈发肯定那梦中的仙子,就是姜老爷藏于深闺的女儿。

只是他还没来得及验证,就又听说姜老爷携女赴了皇上的宴席,结果沦为了一众人的笑柄。人人都说姜老爷自信过了头,将自家女儿夸得天上有地下没的,谁知竟是个名不副实。他听在耳中,狐疑不已。可惜姜老爷一家很快就离开了永淳县,他想证实都没法。

后来因为缺钱,他将画卖给了一个内监,孰料这一下便掀起了滔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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