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内,景佑一把拎起哈士奇脖子上的软毛:“你主人呢?”

哈士奇无辜地甩尾巴。

“带我去找他。”

奇迹般的,向来以不服从命令为天职的哈士奇听懂了这句话,转身撒腿跑了出去,毛茸茸的大尾巴一晃一晃,很快消失在人群里。

“咦?哪来的狗啊?”

“谁啊,跑什么……”

“殿下?!”

“殿下你去哪?”

……

四周宾客惊诧的询问被甩在身后,景佑追着哈士奇离开了晚宴会场。

这是一座观景古堡,修建在半山腰上,墙体全是由青黑色的砖头一块块垒成。

景佑沿着砖石楼梯往下跑,楼梯间狭窄,跟旋转楼梯一样,好不容易才到底,哈士奇夹着尾巴跑的飞快。

穿过高大的拱门,穿过青石长廊,穿过郁郁葱葱的花园,哈士奇一马当先,朝着花园里的小溪跑去,那里有一座拱桥。

哈士奇在桥上坐了下来。

景佑停下脚步。

夜风徐徐,灰白色的桥身掩映在灌木丛中,桥下溪水潺潺流动,明月挂在半空。

桥上没有人。

淮裴已经走了。

景佑不自觉收拢掌心,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

是他一直拿在手里的戒指盒子。

哈士奇苦等半天,见景佑没跟上来,又折返回来,用嘴叼住景佑的裤脚,把他往桥上拽,意思是——我都辛辛苦苦带你来了,你必须去看一眼。

宴会还没结束,景佑等会儿还要回去,不能让哈士奇把他裤脚给撕裂了,只能跟着它走。

阿诺见他配合,松开了嘴,趾高气昂地走在前面,背影神气活现,走出了六亲不认的步伐。

穿过灌木丛,溪水和植物混合之后清新空气扑面而来,景佑沿着台阶一节节往上走。

阿诺把他拉到桥头,蹲坐下来,尾巴不断左右摇晃。

这地方简直偏僻,景佑一年到头都来不了一次。

——淮裴是怎么在这种地方把狗叫过来的?

景佑疑惑了一瞬,看见阿诺脖子上带的电子狗牌,又明白了。

这毕竟是淮裴的狗。

他走的时候没有带帝国的终端,但他

自己的设备上是能定位阿诺的。

景佑单膝蹲下伸手挠了挠阿诺的下巴。

阿诺立刻仰起头

景佑被他逗笑了拍了拍他的脑袋收回手“好了不闹了我先……”

景佑刚要站起身忽然发现了什么起身的动作顿住又重新蹲了回去。

他伸手把狗从桥边拨开。

经过风吹日晒之后这座白色石桥变成了灰白色花园湿气重护栏底下堆积着一小滩水颜色更深一些。

在灰白色的桥梁上几个几乎看不见的小字歪歪扭扭留在那里——

宝贝宝宝老婆我最爱的佑佑小佑……

其中小佑被划了一道显然是被否决的意思也不知道这两个字怎么得罪了他。

这几个字是用树枝蘸着水写在护栏上的已经蒸发的差不多了再过一会儿就看不见了。

景佑盯着这些字看了很久忽然想起什么拿出一直紧紧握在手里的盒子打开之后戒枕下面是一张卡纸贺卡上面端端正正地写着——

祝殿下生日快乐!

所以写了这么多腻歪的称呼最后还是只敢在贺卡上写殿下吗?

阿诺见他一直握着一张纸十分好奇也凑过来想要看看狗嘴还没凑到面前盒子突然啪!的一声关上险些夹到了阿诺的嘴。

阿诺吓了一跳急急后退。

“嗷呜?”

景佑把盒子握在手里眼睫柔软地垂下墨水晕染一般的浓黑唇角忍不住弯起:

“叫也没用就是不给看。”

阿诺:“嗷呜嗷呜!!”小气鬼!!.

三天后淮裴穿越宇宙返回首都星。

距离首都星十几万里的时候全速前进的机甲猛的暂停悬停在半空中。

透过驾驶舱亿万星辰倒映在淮裴眼底。

……这次居然没派人来拦着他?

淮裴收回视线继续朝着首都星前进。

首都星宇航中心。

淮裴停下脚步看向不远处的人眉眼间微不可见的愉悦瞬间消散:“威廉斯特先生。”

威廉斯特家主亚特·威廉斯特。

亚特坐

在贵宾区的沙发上,双手交叠握住乌黑的拐杖。

他手背上的皱纹已经多到了可怕的程度,血管凸起,皮肤干瘪,只剩一层松垮的皮蒙在手背上,老人斑密密麻麻,乍一看还以为他患了皮肤病。

他的副官一身修身黑西装,低着头站在他身旁不远处。

“淮裴上将,亚特站起身,他这个年龄,脊背居然半点没有佝偻,但他的副官还是连忙上前一步扶住他,“我等你很久了。

是算准了他今天回来才会等在这的吧?

淮裴不动声色打量四周。

首都宇航中心人流量一向庞大,无论什么时候都能见到候机和到站的人拎着箱子匆匆路过。

但是此时这层楼没有一个人,天花板投下惨白的光,候机大厅地板光可鉴人,一排排座位全是空的,就连预报即将到达航班的提示牌也全变成了暂停登机。

专门为他清场了?

除了被送到帝国和亲……当人质那会儿,淮裴还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排面和待遇,一时间感到有些惊奇。

亚特藏在松垮眼皮下的眼睛望向淮裴,他没有刻意表现得和蔼可亲的时候,周身无时无刻不散发出一股阴沉的气息:

“我对上将仰慕很久了,可以请您赏脸,跟我聊聊吗?

淮裴看着他那张和记忆深处某张脸相似的面庞,还有身上近乎一模一样的气息,停下了脚步。

在他记忆深处,还有一个人身上也有过类似的、死者般腐朽的气息。

理查德·威廉斯特。

亚特的哥哥。

和亚特一样,活过了悠远的岁月,成功把自己活成了一个老不死的怪物的存在。

不,也不对。

他们早就不是什么不死的科学奇迹了,恰恰相反,他们已经老得连无边的权利和金钱都留不住他们年轻的面貌了,这些人马上就要死了。

要不是这样,他们怎么会这么疯狂,哪怕掠夺别人的身体,也要为自己强行续命呢?

淮裴的目光一寸寸冷下来,死死钉在他身上。

这一身衰老腐朽的皮囊之下,有哪些器官是他从别人身上掠夺而来的呢?

这些器官中,有没有哪个,曾经属于他的父亲?

“我们没什么好说的。淮裴冷冷

地说。

如果可以,他现在就想把这个人彻底杀了。

但杀了这个人容易,收拾残局却很难,他在帝国那边已经是“叛国贼了,要是杀了这个人,联邦也容不下他——在他的罪行大白于天下之前,他仍然是联邦最位高权重的那几个人。

而且,如果把暴露在明面上挡风遮雨的大树铲去,底下那些以此为生的老鼠就该疯了。

必须把他和他身后的势力一起连根拔起才行。

还不是时候。

淮裴强行收回视线,打算先行离开这里。

亚特看着他的背影,悠悠地说:“我听闻淮裴上将是在一所孤儿院里长大的。

淮裴站住脚步,回头看着他,目光平静没有一丝波澜:“威廉斯特先生,我也听说,人要是老到一定程度,随便摔一跤都会很危险。

两人的目光在半空交错。

亚特缓缓笑起来:“上将误会了,我没有威胁你的意思,只是提醒你。

他跺了跺拐杖,意味深长地说:“联邦才是你的家,建议上将还是不要经常往外跑,不然的话,家里人没了支柱,就会变得很危险。

淮裴觉得有些好笑:

“威廉斯特先生这话有意思,当初找人轮番游说我,让我自己点头答应,主动到帝国去当战俘的是你,现在告诉我联邦是我家别往外乱跑的也是你,怎么,你这是自己和自己吵架了?

“请相信我,当初想让你离开的人中绝对没有我。亚特说的十分诚恳。

你当然不想让我走,我走了谁给你续命。

“没关系,淮裴漠然道,“在我眼里,你们没有任何区别。

比起这个人,或许那些想送他离开的人中对他的善意反而更大。

但是无所谓了,淮裴早就不在乎这些了。

不单单是因为他父母。

他离开联邦的时候,联邦内有些人其实已经迫不及待了,不仅仅是政客,普通人也一样。

景佑提的要求传出去之后,联邦大部分人都十分愤怒,但总有那么几个人会冒出来,坚定的认为自己才是众人皆醉我独醒里的那个天才,淮裴至今还记得星网上曾经出现过的一条评论——

“大家都理智一点吧,感觉很多人真的是被爱国

情绪冲昏了头,还有些人说话说的是真没脑子。

淮裴怎么就代表联邦了,把他送出去怎么就丢脸了?

前线战事失利,他打了这么大一个败仗,要我说啊,就算不把他送出去,回来了也得上军事法庭,还不如交给帝国处理呢,免得帝国继续狮子大开口。

这个月物价都涨了三次了,连一碗面都要卖我六块了,再涨还活个屁,求求淮裴上将行行好,别一个人拖累全联邦了,老子真的要吃不起饭了!

再说了,淮裴就是一个靠着战争发家的阴谋家,趁早把他送走还好,免得他尝到了甜头,拉着联邦继续和帝国打,你们要是留他的话,到时候帝国和联邦再打起来就你们上,反正我是不想上战场。”

那时候的情况还没到最危急的关头。

联邦很多人其实是没有亲身经历战争的,对战争的惧怕有限,这言论一经出现,立刻被骂的狗血淋头。

但谁都知道,这种情况只是暂时的。

随着两国争端加剧,经济发展受阻、物价上升、联邦公民大面积失业……社会矛盾顷刻间就会爆发,淮裴立刻就会被推上风尖浪口。

涉及到自己利益的时候,人类忘恩负义的速度会超乎所有人的想象。

今天能为了一碗六块的面,明天就能为了一把五毛的葱花。

只有牺牲自己,才能成为英雄。

淮裴深知这些,正巧他那时得知父母死亡真相,双重打击之下,他彻底心灰意冷,再也不对联邦抱一丝希望,没怎么犹豫就答应了这些人的要求。

所有人都觉得,淮裴离开联邦的时候是联邦放弃了他。

但他们不知道,从那一刻起,淮裴也抛弃了他们。

当景佑想用景帝的寿宴彻底斩断他回联邦的希望,把他永远留在帝国时,他其实很想跟景佑说:

不用废这么多心思,他早就不在乎联邦这些人怎么看他了。

喜爱或者排斥,欢迎或者驱逐。

都无所谓。

联邦和帝国,加起来足有几百颗星球,几千亿人,他在乎的只有景佑。

亚特有些意外,他猜到孤儿院或许威胁不了淮裴,但没想到他的态度能淡漠到这种程度。

是装出来的,还是……

他决定再试

探一下:“我听闻沐恩少校身边那个年轻人是帝国的权贵,淮裴上将在帝国这段时间见过他吗?”

他只是随口试探,没想到淮裴在听到这个问题后竟然认真地思考了一会儿,然后问:

“如果我说见过而且感情很好,你会不会把他抓起来威胁我?我不妥协就杀了他那种。”

亚特:“……我真的没有威胁上将的意思。”

还挺谨慎,时时刻刻防着他录音。

淮裴似笑非笑:“威廉斯特先生想知道的话,告诉你也没关系,我和塞希尔一见如故,他对我十分重要,简直就是我的挚爱亲朋,手足兄弟。”

亚特皱起眉,他原本还以为淮裴在开玩笑,但他的神情又不像在说假话。

而且这话简直怎么听怎么奇怪,他竟然完全猜不透他的意思。

“看来他对上将真的很重要了。”亚特谨慎地客套了一句。

“你还真信,”淮裴缓缓勾起一点唇角,“骗你的,他是我情敌。”.

“所以,你到底什么时候离开我家呢?”

泽维尔靠着沙发,一脚曲起踩在沙发上,第五百次问出这个问题。

“我又不是不给伙食费,”塞希尔还不知道自己被淮裴盖章了情敌称号,缩在沙发里恹恹道,“让我住两天怎么了?”

泽维尔言简意赅:“你在这住的这几天,已经严重影响我们的夫妻生活了。”

“我去买耳塞和安眠药,保证晚上睡得比死人还安静,”塞希尔耍无赖,“反正我不走,就算你让我吃香菜我都不走。”

“?”

泽维尔缓缓活动了一下手腕,骨骼发出一声恐怖的,咔!

塞希尔:“…………”

他连忙转移话题,转头望向窗外,“联邦的月亮可真白啊,看这圆润饱满的形状,人造月亮的手艺不错嘛,等我回去就让让帝国研究院学起……”

砰!一声枪响响彻夜空。

落地窗应声而碎,哗啦一声,整块的玻璃成了万千碎片,朝着屋内迸射而来。

塞希尔:“?”

泽维尔第一时间反应过来,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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