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阳侯府,沧浪居。

沈留白独坐喝酒,眉间神色复杂至极。

在昨天喜宴之前,他对苏芩秋的印象,好到不能再好了。他还等着娶到顾芷兰后,好好地谢一谢她这个媒人呢。

谁知她竟是信阳侯府的那个庶女!

想到她四年前做的事,他实在是无法放下成见,坦然去见她。他相信,他的姑姑沈氏,也一样厌恶她,只是碍于她的救命之恩,才把她带回了信阳侯府。

他正郁闷,沈慧茹进来了:“哥,我刚才看到那个所谓的表姐了,我压根没搭理她,直接走了。”

沈留白“嗯”了一声。

沈慧茹气愤不平:“信阳侯府的姑娘,都是些什么玩意儿,苏锦瑟不要脸,给人做了妾。苏芩秋嫁了孙子,又嫁祖父,更不要脸。哥,说起来,这事儿都怪你,当初我要去给泽夕哥哥冲喜,你死活拦着,不然现在的宁远侯夫人就是我,哪有苏芩秋什么事。”

沈留白皱眉斥责:“你一个姑娘家,把这种事挂嘴上?生怕别人不知道你觊觎过宁远侯?”

他的确阻拦过沈慧茹,但他不认为自己做错了。沈慧茹又没活神仙的本事,去冲哪门子的喜。

沈慧茹很不服气:“哥,我喜欢泽夕哥哥还有错了?你是我亲哥,不帮我也就算了,还把话说得这么难听?苏芩秋冲喜成功,救了泽夕哥哥,我本来是服气的。你看他们成亲这么久,我有去捣过乱吗?可我哪知道,苏芩秋是顾远风的前妻,是信阳侯的那个庶女?那个庶女是个什么德性,你不知道?你就算是为了泽夕哥哥好,也该劝他和离,帮我嫁给他。”

沈留白闷闷地喝了好几杯酒,才道:“他们已经是夫妻了,还说这些做什么。宁拆一座庙,不拆一桩婚,你该明白这个理。”

沈慧茹却道:“可是,哥,你跟泽夕哥哥是好兄弟,你忍心看他蒙在鼓里?你现在不揭穿苏芩秋的真面目,回头等泽夕哥哥自己发现了,恐怕要怨你了。”

沈慧茹的话倒也没错,沈留白拿着酒杯的手一顿。

沈慧茹看出了他的犹豫,道:“哥,刚才泽夕哥哥就在松鹤院,这会儿要么没走,要么没走远,你叫人把他请来,跟他说说嘛,至于他听不听,是他的事,对吧?”

有道理,听不听在他,但如果他明明知情却不说,就是他这个兄弟的不对了。沈留白点点头,把他的小厮月夜叫了进来:“去看看宁远侯在哪,把他请过来。”

月夜应声而去,不一会儿,就在二门处找到了正要离去的顾泽夕,把他请到了沧浪居。

听得小厮通报,沈留白冲沈慧茹打了个手势:“回房去,把你的那点小心思收起来。”

沈慧茹乖巧地起身离开,但却没回房,而是去了小厨房。

她跟泽夕哥哥青梅竹马,一声哥哥从小喊到大,泽夕哥哥从来都没说过什么,如今却强令他改口了。可见他的心,早被苏芩秋那个狐媚子迷住了。

她娘告诉过她,一个男人被迷住的时候,跟他讲这个女人的任何坏话,他都是听不进去的。

所以,她压根没指望沈留白能劝动泽夕哥哥和离,她之所以这样做,只为趁此机会,跟泽夕哥哥把生米煮成熟饭。

如今苏芩秋已是过街老鼠,人人喊打,而她出身尊贵,只要跟泽夕哥哥有了夫妻之实,不愁他不休掉苏芩秋,改娶她为正妻。

唔,看在苏芩秋救了泽夕哥哥一命的份上,到时候让她做个妾好了。毕竟前人栽树,后人遮阴,她也算是沾了她的好处了。

沈慧茹一面琢磨,一面吩咐小厨房的下人,把低度数的梨花白,换成了三杯必倒的烈酒桃花醉。

顾泽夕进了门,朝沈留白对面一坐:“大舅哥,叫本侯来有何事?”

“谁是你大舅哥?别乱叫。”沈留白喝了口酒,发现酒被换了,但没在意,反正他今儿想醉。

顾泽夕也端起了酒杯:“本侯的夫人,是你姑姑的庶女,本侯叫你一声大舅哥,难道有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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