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看两人路上打打闹闹,到了范府,表现得是一个比一个乖巧。洛九听完范闲重组家庭私生子的身世,打定主意在对方家长面前好好表现,争取不丢小范公子的脸。他随范闲走进前院,果然看到京都府差役前来,要带范闲上堂,正被二夫人无情地赶出门去:“郭府的管家报案,便要我们范府的少爷去应着?什么时候那位原告郭保坤上了堂,我们家的少爷自然会去与他对质。这便是我们范家的规矩。”

洛九戳了戳范闲衣袖,小声问:“这是你姨娘啊,霸气!”范闲点头。

旁边一华服少年戴着金项圈,拿着把大扫帚,像赶猪一样把差役们往外轰,嘴里嚷嚷着:“滚滚滚!再不走少爷我打人了!”直打得那帮差役狼狈万分逃出门去。

洛九看得目瞪口呆,又戳:“这猴子请来的逗逼是你弟弟?”范闲无奈,再次点头。

差役们离开后,范闲带洛九正式见过了柳姨娘:“姨娘,跟您介绍一下,这是我的好友,名叫洛九。”洛九鞠躬行礼,恭敬问候道:“柳伯母好,在下洛九。”柳如玉见这青年红衣广袖,风采卓然,温文有礼,不禁笑着回礼道:“你这个孩子,真懂礼数,我家闲儿性子跳脱,劳你多看顾了。”洛九忙道不敢:“伯母客气了,我不过痴长安之几岁,我们互相学习,谈不上看顾。”接着,又和范思辙互相见礼。

范闲听到“痴长几岁”,无语极了,这人根本想不起自己几岁吧,谁大谁小还不一定呢,还痴长,分明是暗戳戳占他便宜。

寒暄几句后回归正题,柳姨娘得知范闲把郭保坤打成了重伤,深为范闲闯祸能力而担忧,打算安排马车立刻送他回澹州避祸。范闲却坚持上堂:“姨娘别担心,虽然人是我打的,但是也提前找好了掩护。洛兄与我同在流晶河上过夜,也可为我辩白一二。”

“啊?你们同在流晶河上,过夜?”柳姨娘随即用审视的目光看着洛九。洛九仿佛听到耳边传来“柳姨娘好感度-1”的提示声,一眨眼,他就从玉树临风的好少年,变成了流连青楼的浪荡子。

风评被害,全赖范闲。

这时,下人来报说郭保坤被抬上京都府大堂,差役又来了,请范闲前去对质,两人便向柳姨娘告辞。一起来到了京都府。

京都府大堂。

被传到堂前作证时,洛九总算是见到了苦主郭保坤,被包成木乃伊躺在担架上,看着就惨。随着府尹梅执礼的问话,靖王世子证实昨夜和范闲在醉仙居饮酒畅谈直到范闲上了司理理姑娘的花船,司理理作证范闲不曾离开房间,洛九又称范闲清晨才从花船中出来,形成完整的证据链。当司理理作证时说:“春宵一刻,范公子若是走了,岂不是连男人都不算了?”洛九差点憋不住笑,被范闲狠狠瞪了一眼。府尹梅执礼也认同了证据链,判范闲无罪,同时认为范闲写了首好诗。

这堂前对质像是一场搞笑闹剧,闹剧在太子驾到时戛然而止。

太子的出场气势惊人,随从众多,华盖高举。除了范闲和洛九,其他人都跪倒在地恭迎。范闲笔直地站着,似乎并不打算下跪。而洛九,他没反应过来。等太子经过他们时锋利的眼神扫过来,好像再跪已经有点晚了。

“弘成是皇家子弟,他的话我自然相信,这二人又是谁?”太子的出现轻而易举推翻了之前的断案,让梅执礼如坐针毡:“这位是醉仙居的清倌儿,这位,额——”

洛九回道:“在下洛九。”然后没下文了,实在是他本人也不知道还能介绍些什么。太子气得笑了:“如此无名之辈,他们的供词,岂能轻易相信。”

靖王世子却道,“其实,清晨时分在下正在流晶河桥上赏景,刚好遇见范闲和洛九,亲眼见到他们在两条花船上,确实是刚刚从船中出来。”

“这么说,你是清晨在见到范闲。那昨夜子时你在何处?可能证明范闲未曾出过花船?”梅执礼对着洛九审问道。

洛九心想,如果他在自己花船中,却能证明范闲子时没出他那条花船,不是很合理啊,好像自己不是男人一样。只好心中对小范大人说了声抱歉,回道:“多谢世子仗义执言。确如世子所说,在下今晨与范闲相遇。昨夜子时,额,在下在花船中,没有留意外面的动静。”

太子冷哼一声,“如此说来,能证明范闲未曾袭击郭保坤的,便只有这青楼女子了,宫中编撰被打,伤的是皇家颜面,岂容这女子撒谎!”梅执礼慌得一拍惊堂木:“来人,上刑!”

“等等!”范闲、洛九同时喊道。

“范公子,洛公子,这公堂之上,好像也轮不到你们来发号施令吧。”原告状师阴阳怪气地讽刺道。

太子则对范闲说:“你若认了,她便不用受刑。”

“好!”“一派胡言!”范闲、洛九再次同时出声。

但是没人理会范闲的认罪,所有人都用惊异的眼神看着洛九。他刚才,好像,在说太子,一派胡言?

“发号施令在下不敢,但是敢问太子殿下,范闲若是认了,司理理姑娘便不用受刑,范闲若是不认,司理理姑娘便需要受刑。您可是此意?”此时的洛九,目光凛然,直直望向太子,分毫不让。他长相明艳,可此时目含霜雪,竟让人完全忽略了他的容貌,只觉此人像一把出鞘的利刃,稍不留神便会割伤自己。

太子在心里猜度这洛九究竟是谁,之前从未听说过,但如此胆大妄为,看起来并非无名之辈。算了,无论是谁,不过螳臂当车而已,遂冷笑一声:“是又如何?”

洛九转向梅执礼:“那敢问府尹大人,这司理理,是被告,还是人证?”

梅执礼已经在擦头上的汗了,他不明白好端端一个人证,怎么突然敢质问太子,但这个问题的答案如此显而易见,他也不好不答,于是小心翼翼地看来一眼太子,没得到回应,就回答道:“这司理理,自然是人证。”

“很好。”洛九说:“既然此案是郭保坤告范闲打人,那范闲才是被告,司理理不过是一个人证。历朝历代,从未听说审案不拷问被告,却反过来对人证用刑,人证犯法了吗?敢问梅大人,这符合本朝的哪条律令啊?”

洛九看向太子继续输出:“太子殿下维护原告,竟然维护到公堂上来。不知道皇子无故参与庭审,可是本朝惯例?您来也就来了,想审案,您应该拷打范闲啊!他才是被告!不打被告,却要对人证用刑,是不是因为,在场诸位就她无依无靠,地位最低,可以任人拿捏,方便屈打成招!”

太子:脸色铁青

范闲:九哥牛逼

梅执礼:心脏停跳

“好一个屈打成招!”门外有一人接话,他语气欢快,步履轻盈,后面也跟随着一众侍卫。

“拜见二殿下。”在场众人再次跪了一地,范闲和洛九还是没跪。二皇子经过范闲时,拍了拍他肩膀,经过洛九时,上上下下反复打量,眼中好似带着无限欣赏。洛九心想,二皇子这么开心,看起来意在争储,还好自己没跪他,否则不跪太子却要跪二皇子,必会卷入夺嫡之争,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二皇子跪拜过太子,搬了个小板凳,和太子一左一右坐在梅执礼身侧,把这位府尹吓得哆哆嗦嗦,看了看脸色铁青的太子,又看了看神情愉悦的二皇子,不知道该继续用刑,还是该继续刚才的话题。这洛九究竟是何人,这不是要逼死老人家吗!

一片尴尬的寂静。沉默,是此时的公堂。

二皇子替梅执礼捡起了掉在地上的话题:“梅大人,我看这洛九说的没错,司姑娘只是人证并非人犯,问个话而已,何必要动刑。”梅执礼惊得站起来,躬身应是:“这,二殿下说得极是。”又转身看向太子。太子已经整理好表情,好似刚才洛九的怼脸输出不曾发生过一般,挥手说道:“也罢,把人带上来吧。”

被带到堂上的人,赫然是范闲称早已将之杀死的滕梓荆。

洛九只知道范闲打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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