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给他擦眼泪。

“别哭了。”

“姐姐,回答我。”

浅羽握住我的手,哭得一抽一抽的,鼻尖通红。

“你再哭,我也哭了。”

“……姐姐。”

我是真想哭。二十岁,家里破产,欠了两百亿,举目无亲,被债主追打,找工作创业四处无门,好不容易找的一份虽然丢人但能养活我和小鸡的工作说没就没了。现在还要分出心思哄一个我喜欢过但根本不可能在一起的人。

浅羽抱住我,“姐姐,你不要难过。我在呢。你要哭的话,可以在我这里尽情哭。”

于是我在浅羽怀里嚎啕大哭。

我鬼哭狼嚎,抑扬顿挫,哭了一脸鼻涕眼泪,把脸上的面绘全哭花了,希望浅羽看到我精彩的脸后能自行离开。

浅羽抱住我,哄小孩一样拍我背,还蹭了蹭我的头。

“乖哦,乖,姐姐乖。”

等我嚎完了,浅羽还抱着我不松手,衣服胸口全被我弄湿了。

我感觉到他的身体在微微颤抖。

抬头的时候,我才发现,他也正在我肩上无声地掉眼泪,眼中像是破碎的蓝宝石。

心口像是被刀尖戳了一下。

我推开他。

他眼眶中含着的泪震落而下,拽了拽自己的衣角,又走过来拿出纸巾要给我擦脸。

我夺过他手中的纸巾,背过身去自己擦。

天色逐渐黑了。

“姐姐,我可以去你家喂小鸡吗。”

我没说话,过了一会儿,点了点头。

“我来开车吧。”

浅羽乖乖坐到副驾去了。

坐到布加迪驾驶位上的感觉,陌生又熟悉。

我已经好久没自己开车了。最近一次开车还是开的烧烤电动三轮车。

以前还是林家继承人的时候,我的专属车库里停满了我的各系列跑车,每天都开不重样,哪里磨了擦了一般只换不修,除非是特别喜欢的或者是限量的。

再次开这种豪车的时候,我再也找不回原来的感觉了,觉得自己像个替老板开车的司机。

不过也正常。

我不过是回林家的时候当了一年的限时名媛而已,也谈不上什么oldmoney。我坐惯了的只有我妈开了十年的小宝马。我妈把直播卖货赚的钱都省下来给我交学费还有给我当生活费了,然后她在自己身上除了一些美容保养什么的,平时几乎不怎么花钱,也几乎不买包首饰什么的。圈子里那些富太太们没少嘲笑过她。但我妈不在乎。她在我十九岁生日的时候说给我存了在纽约买房的钱。

【别人有的,我们家金贝贝也要有。】

哎,我又想我妈了。

虽然她之前和我说,让我不要打扰她和小男友度蜜月。但我现在越来越觉得不对。

她从来没有过哪次,这么长时间不和我联系。我不敢去想最坏的情况。我只知道她现在人在挪威,如果我要去找她要怎么去呢。我现在还能出国吗。

车开到一半堵车了。

浅羽在我身边睡着了,朝我侧着蜷缩身体,枕着自己的手,睫毛的阴影安静地打在脸上。

我拿过后座的毯子给他盖了,看见后视镜里我的大花脸。

闪光灯照了过来,是隔壁有个男的在拍我们的车,正好也拍到了我的脸。

“卧槽牛逼,太行为艺术了,开布加迪的果然不是一般人。”

我赶紧把车窗关了。

车只堵了一小会儿,然后就开得顺畅了。

可能是因为到宝山了。

我停好车,去副驾驶叫浅羽。

“浅羽,我们到了。”

浅羽不吱声,依旧沉睡。

我轻轻推了推他。还是没动静。

难道是因为易感期?这么困?

“浅羽,醒醒。”

过了几秒,浅羽终于睁开眼睛,睡眼惺忪地看着我,张口先是一声”姐姐”,然后去解自己的安全带,解了半天没解开。

于是我探过身子给他解,靠近的时候在他胸腹处闻到了强烈的Omega信息素。

我再从车里出来的时候,看到他小脸通红。

“好了,下来吧。”我说。

浅羽咬咬唇,从车里下来,上楼的时候一直挽着我的手臂。

“怎么了?还能走吗?”我问。

浅羽只是摇头,“姐姐,我没事。”

我拿钥匙开门,听见小鸡怒吼。

“金贝贝!金贝贝!”

“来了来了,”我赶紧换上拖鞋,又给浅羽拿了一双,急匆匆去拿鸟食。

死小鸡。只要我动作慢一点,它就要开始骂人了。中文日语英语法语它都会来两句。

我可不想让它给浅羽留下的第一印象是一只没素质的鸡。

我打开鸟笼,跟公公伺候皇帝似的给它的迷你小碗里倒水倒粮。

“请小鸡陛下用餐。”我说。

小鸡哼了两下,一扭一扭,昂着脖子过来了。

浅羽换好了鞋,走过来看小鸡。

“随便坐,你有什么想喝的,我下楼去给你买。”我对浅羽说。

去自动贩卖机买瓶饮料的钱我还是有的。

“没有,我不渴。谢谢姐姐。”

“啊,好可爱的小生物。”浅羽站在鸟笼旁好奇地打量小鸡,“是个毛茸茸的宝宝呢。”

小鸡可不经夸。

我以为小鸡最多会嘚瑟两下,撅个屁股扑棱下翅膀什么的,谁知道它转头扑人家怀里对人家喊了一声:“妈妈”。

我抽抽嘴角。

没想到浅羽还答应了,手心捧了一点鸟食,用手指轻轻抚摸小鸡的脑袋。

“乖宝宝。”

小鸡乐得在浅羽肚子上活蹦乱跳,鸡爪子把人家衣服都弄皱了,“咕咕哒妈妈,咕咕哒妈妈”。

我抓过它,“人家不是你妈妈。”

“金贝贝!金贝贝!”小鸡尖叫。

“姐姐,小鸡君它,好像挺喜欢我的。”浅羽又从我手中小心翼翼捧过小鸡。

小鸡和他脸贴脸,拱了拱脑袋,余光暼着我,一副小鸡得志的样子。

算了。

浅羽喂它,我就先去洗澡了。忙活一天,一分钱没挣。

“浅羽,我去洗澡了。你和小鸡玩。”

“好的,姐姐。”

我拿好衣服,去了浴室。

脱了衣服,热水浇过皮肤,我感觉身体和大脑如释重负,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一直在努力抑制着什么东西。

等我洗完出来,小鸡已经钻到浅羽衣服里去了,从颈口露出脑袋,闭着眼,似乎睡着了。

浅羽在沙发上抱着自己的腿,有一下没一下哄它,不知道在哼哪首霓虹那边的小调调,还怪好听的。

我擦着头发,坐到他身边。

浅羽抬头看我,“姐姐,我喂好小鸡君了。你饿吗?我们去吃饭。”

“好。我吹个头发。”

“我给姐姐吹吧。”

“那你来吧。”

浅羽轻柔拨弄我的长发,又给我上了发膜,一点点梳顺了,跟个专业tony一样,我自己都没这耐心。

弄完头发,我反而又不想出门了。楼下烧烤店阿姨不来了,离我家小区最近的的饭馆在一公里开外,而且我也不想刚洗完澡又弄得一身油烟味回来。

“小宁,我去便利店买点东西,我们回来吃好不好。”

“都可以,我没关系的。”浅羽点头,从包里给我拿了一叠钱出来,“姐姐要用钱就从这个包里拿,不用给我买了。我暂时没有胃口。”

“怎么了?刚在车上我就想问你。易感期的原因?”

浅羽红着脸点头,又低头去看小鸡。

“那我出去了。”

“好。”

“小鸡要是等会还要吃,别给它吃了,不论它怎么讨好你都不行,它会撑的。”

“嗯,知道。”

“陌生人敲门不要开。”

“好的姐姐,我记住了。”

浅羽跟着我到门口,手里捧着熟睡的小鸡,眼中温柔似水看着我,“姐姐,路上小心。”

怎么有种老婆孩子送我去上班的错觉。

我去便利店买了意面寿司卷面包什么的,又买了一些水、饮料什么的,想到浅羽在易感期,又买了几袋Omega专用易感期暖贴。

我拎着东西回来,准备上楼的时候,有一个蒙面黑衣人从楼道里钻出来。

我吓得东西都不要了,赶紧大叫跑开。

“着火啦!”我大叫。

没过多久,楼道里那些叔叔阿姨爷爷奶奶都出来了。

“哪家着火啦!在几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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