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周见晚安排在自己办公室,岁安就脚步匆匆地去看病人。

急诊室的刘医生看到岁安,就连忙迎了上来:“岁医生,病人是个五岁的小女孩,呕吐的症状持续了很久,看了三个月的消化科,今天突发癫痫,送来医院。”

岁安走到床边,大致看了看小女孩的瞳孔反射和五官神态,蹙眉道:“五官都扭曲不对称了,应该不是消化科的问题,很明显是神经系统的疾病,癫痫已经控制住了,接下来就是安排入院做检查,很正常的流程,不至于现在把我喊来吧?”

这完全是急诊科和一线值班医生就能解决的事情,按照流程来说,紧急程度不至于喊岁安。

岁安淡淡的声音,周围却是一片寂静。

继而刘医生连忙笑着打了哈哈:“我们也是忙得看不过来,小题大作了。”

末了,笑着补了一句:“岁医生来了,顺道帮忙看看,就当是我欠你一个人情,以后就是朋友了,下次我请你吃饭。”

岁安眸色顿了一下,然后拿起笔在检查单上签字,语气淡淡:“不用。”

“这……”刘医生忍不住一怔,他之前和岁安打交道不多,只听得传闻是个满身书卷气的美人。

然而此刻,他分明觉得岁安周身的淡淡的冷气,明明他还要比岁安高一些,却一时有些被压住了气势。

说实话,一般这种情况之下,大多数医生都选择多一事不如省一事,把病人看了,吃个哑巴亏算了。

可明显,这位岁医生,不打算这么简单糊弄过去。

他都如此示好了,但岁安还是这种冷冷淡淡的样子,显然是不高兴了。

他叹了口气,还是说了实话:“小儿神外值一线的那个沈曼,不知道跑哪儿去了,我们也不敢说啊……”

岁安想起来了这个人,沈曼,小儿神外的实习医生,她的父亲是华丰大学医学院的副院长,根基深厚。

刘医生也是为难:“我问了好多人,都没找到她,护士长说,一个小时之前,看到有个骑摩托车的黄毛来找她,好像是她男朋友,后来就没人见过她了。”

说完,刘医生还感慨了一句:“小姑娘年纪轻轻的,家世背景,容貌学历都是好的,怎么就喜欢黄毛呢?”

岁安的脚步微微顿住,纤细的眉宇之间忍不住轻轻蹙起。

刘医生自知理亏,加之岁安的态度并不热情,连忙说道:“算了算了,要不我自己处理吧……”

“来了就帮你看看,分内的事情。”岁安眸色平静,看不出来情愫。

她把手里的单子递给刘医生:“开绿色通道,先做脑部CT,还有颅脑MRI,血常规和血生化也都做,我记得今天有两个出院,病房那边好像还有空位置,可以直接安排住院。”

岁安不忘叮嘱了一句:“CT比较快,结果出来之后就通知我。”

“啊?”刘医生愣了一下,他原本以为,岁安不接他的人情。

“好,马上安排。”刘医生点头道,“有空一定请你吃饭。”

“吃饭就算了,本来就是分内的事情。”岁安看了看时间,说道,“我先回办公室,有紧急情况叫我。”

岁安的背影已经走出去好远,有人拍了拍刘医生的肩膀:“嘿,刘头儿,发什么呆呢?”

护士笑着说道:“斯人已去,你在这儿看什么?cos花痴呢?”

“编排我是吧?”刘医生没好气瞪了她一眼,把检查单子塞给她,“带着病人去做检查,我看你太闲。”

“不闲,真的不闲。”护士吐了吐舌头,拿过检查单翻了翻,“我去了,但刘头儿,你看见美女就走不动路,也太丢急诊科的人了,别的不说,岁医生的爱慕者从南门排到北门,我看你还是有些难度……”

没等刘医生反应过来,她调侃完已经一溜烟走了。

刘医生摇了摇头,无奈地笑了笑,紧张的工作氛围里,其实开开玩笑无伤大雅。

他倒不是对岁安有什么想法,只是觉得岁安这人奇奇怪怪的。

来帮忙,顺水推舟收个人情,以后就是朋友了,很正常的人际交往方式。

岁安什么活儿都干了,却又完全冷冷淡淡,公事公办的样子,还真就是最近传闻之中的冷美人。

岁安按下电梯,静静等着电梯到达,沉默地立着,眉宇之间却忍不住轻轻蹙了起来……

她忍不住想起刘医生的话——小姑娘年纪轻轻的,怎么就喜欢黄毛呢?

这句话让她回想起今天的事情,周见晚为什么忽然回九源社区?

还有那个看起来就不像是什么正经人的大壮,周见晚怎么会认识那样的朋友?

而且很明显,周见晚在遮遮掩掩,有什么事情瞒着她。

岁安拿起手机发了条消息出去:“沈医生,睡了没?”

对面回复的速度很快:“跟我这么客气,怎么,愿意听我的意见了?”

聊天的语气很随意,岁安的眉宇之间也忍不住带了和缓的弧度:“谢谢,但是算了。”

手机对面的人叫做沈竹青,南城有名的心理医生,经营着青竹心理工作室,常常是预约爆满,一位难求。

岁安和她是大学的同学,也是最好的朋友。岁安在南城也就只有这一个朋友。

沈竹青道:“作为心理医生,我不该给你这么有指向性的建议,我的想法只是从朋友的角度提出来的。”

沈竹青继续发消息道:“你本来就不该回到南城,也不该把一切错误归咎在自己的身上,更不该靠近让你不开心的情绪来源,放过自己,想开些,或许你能过得轻松一些。”

在沈竹青的角度看来,岁安为了那桩车祸执意回来,又执意资助周见晚,其实就是执拗地不放过自己。

可岁安又实在是个不听话的病人,无论是药物还是心理咨询,对她都收效甚微。

她心里装着的心病,已经是沈竹青这个知名心理医生都没有办法处理的事情了。

岁安轻轻呼了一口,她何尝不知道,放下就能获得心里的自在,可她控制不住自己的想法和焦虑。

电梯到了,岁安只是回复道:“放心,我知道分寸,我也只是想资助她读书,没想干涉她的生活。”

沈竹青也没有继续这个话题,直接道:“那这次是来找我约时间的?”

岁安找她,也就这些事情了。

岁安回复:“想约,不知道沈医生有没有时间。”

“没有时间我也给你变个时间出来。”沈竹青查了查安排表,回道,“这周末晚上吧,我有时间。”

“好。”岁安没有再挑别的时间,因为沈竹青的工作安排真的很忙,挤出来周末晚上已经很不容易了。

岁安把手机放回到口袋里,走进电梯,看着电梯门关上。

只有一个人的空间里,她忍不住长长出了口气。

她已经有很长时间没有找过沈竹青了,但最近实在是睡不好……

她知道睡不好的根源就是周见晚,每次她看到周见晚柔柔笑着的样子,眼前就像是蒙着棠清荷老师的影子。

大学时候,棠清荷是华丰大学的美女教授,也是整个南城有名的美女作家,作品本本畅销。

讲课的时候,出席签售的时候,她对待所有人都是这种柔柔和和的样子,温柔笑着,眸子里像藏着星辰大海。

周见晚也是实在乖巧,她做不到弃之不顾,尤其是在知道她姑姑对她并不好之后。

岁安的办公室不是独立办公室,一共有四个位置,岁安的位置靠着窗户,在最里侧。

这个时间医生已经都下班了,屋里就只剩下周见晚一个人。

岁安的桌上收拾得很干净,干净整齐到让人怀疑,她是不是有轻微的强迫症。

周见晚就坐在桌边安安静静写作业。

到了高三了,学习时间很紧张,去年她在宁化路高中,住在九源社区,根本不能全神贯注好好学习。

她的学习成绩落下去了一些,如今算起来,还有四个月高考,她能做的事情只有抓紧所有的时间。

算完小木块在一会儿光滑轨道,一会儿粗糙的平面上的动能势能变化,周见晚合上了物理作业。

抬手去拿化学作业的时候,就感觉到手腕上手表微微震了震。

是唐宁发来的消息——大壮给了我两百块钱,我最近有钱,你别担心。

唐宁性子有些软,但很细心,明明现在自己身陷麻烦之中,还不忘安慰周见晚。

周见晚指尖微微顿了一会儿,回复道——补习班不能不上,我先帮你想想办法。

若是平常也就算了,现在高三了,一节课都耽误不起。

发完消息,再抬眸,映入一片幽邃的眸子之中。

岁安不知何时已经推门进来,就站在桌前,微微垂头的姿势下,鬓发散乱落下,看不清神情。

周见晚下意识捂住了手表的界面,压住了手腕,把手腕朝着靠内的方向微微收了收。

这个小动作并没有躲过岁安的眼睛。

周见晚在藏什么,不想让她看到消息界面。

岁安的眸色顿了顿,没有多说什么,把手里的饭盒放在桌面上打开:“还没吃晚饭吧,医院食堂的饭,也不是特别难吃,吃饱了再接着写作业。”

饭盒打开,菜色虽然清淡,还是飘出来一股股食物的香味。

周见晚的确是饿了,伸手过去的时候,手表却正好亮了起来。

周见晚余光撇到,似乎是唐宁发过来的消息,她下意识把手往后收了收。

岁安语气不变,似乎什么都没看到:“我这儿不知道要忙到几点,等会儿我帮你打车,你先回去休息。”

“哦。”周见晚只觉得自己脑子有些空白,讷讷地答应了一声。

周见晚忍不住余光看手表的界面,其实买手表的时候,售货员说连接监护人手机,监护人可以全程监控消息。

但是岁安并没有连接,她也从来没问过周见晚的社交情况,除了给钱,就是提供衣食住行的生活保障……

她像是被领养资助了,又不像是……现在的生活状态完全还是放养。

眼看着岁安转身准备走了,周见晚咽下嘴里的一口饭说道:“姐姐,有一份成绩单要家长签字。”

周见晚从书包里翻出来一模的成绩单,成绩单上还带着一股浓浓的烤番薯的香味。

当时唐宁掰了一半的烤番薯给她,被她用纸包起来,随手就丢进了书包里。

周见晚忍不住有些犹豫,有些不好意思,岁安明显是个有轻微洁癖的人,她脏脏的成绩单有点拿不出手……

可岁安却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随手拿过来,从口袋里掏出笔,在家长签字一栏勾上自己的名字。

岁安随手把笔插回去,淡淡说道:“好了,你把书包收拾一下,我给你打车,车牌号等会儿发你手表上。”

岁安的字很飘逸,不知道是不是医生的字都格外加密,这个签字也看不出来岁安这两个字的样貌。

不过这个签字整体上看上去却很好看,像是随手画出来的艺术品。

岁安已经离开了办公室,周见晚一边收拾书包,一边意识到一件事情——刚才岁安甚至都没有看一眼成绩。

周见晚之前在成华路高中耽误了一年,一模的成绩不是很优秀,但也算不上难看,过了一本划线。

如果是正常的监护人,肯定要看一眼成绩,再交代两句,但岁安却完全是毫不在意的样子……

周见晚没心思写作业了,眸光在岁安的办公桌上打量了一圈,不自觉地被桌上的相框吸引了注意力。

相框里是一张单人毕业照,背景是华丰大学的校门口。

穿着学士服的岁安,捧着手里一大束香槟玫瑰,对着镜头笑得一脸灿烂。

周见晚轻轻眨了眨眼,然后又眨了眨眼,认真思考了一会儿,却在记忆里找不出岁安笑着的样子。

相处了这么久,她好像没有见过岁安露出过这么开怀灿烂的笑脸。

就在周见晚看着相框发呆的时候,忽然办公室的门从外面打开了。

周见晚吓得一愣:“姐……姐姐……还有什么事情吗?”

岁安脑子里闪过那个小混混大壮的样貌,最终还是沉沉舒了口气,缓声道:“没有,没事。”

岁安是真的忍不住想说,这个年纪不能喜欢黄毛。

可是她又不是周见晚的监护人,又有什么资格干涉她的决定?

再次退出去之后,岁安又开始后悔,应该管的……

毕竟好好一女孩子,长相清纯乖巧,怎么也不能喜欢黄毛啊。

可纠结了许久之后,岁安最终还是没有说。

总觉得和周见晚不够亲密,说这样的话有些奇怪,而且,她也不想和周见晚建立亲密关系。

只是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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