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那晚两人之间不欢而散,之后乔昭与徐纾言几乎就不再说过什么话。

宫里一别,两个人就再也没见过面。刚回来,堆积的折子又多,要过目的事情也多,徐纾言没日没夜的伏案处理。

只有让繁杂事务充斥大脑,才能麻痹对乔昭的思念。

但现在陡然闲了下来,关于乔昭的事,就如千丝万缕之间,缠绕在心里。剪不断,理不清。

他就是一个卑鄙阴暗的人,从他们分开的那一刻,徐纾言便吩咐了暗卫,每日秘密跟踪乔昭。

一旦有什么事情,立即上报。

徐纾言并不觉得这样做有什么不对,他如果不这样做,那又能从哪里得到乔昭的消息呢?

她根本不愿意与他私下见面的。

“乔都尉这几日甚好,时常骑马在中京城四处闲逛,还经常去裴郎中那里打下手。”徐霁松了一口气,连忙回复道。

徐霁顿了一下,有些无奈的说道:“只是乔都尉十分敏锐。我们的人跟着她,过不了太久就会被她甩掉。”

最主要是乔昭就算发现了,她也不是立刻甩掉他们。而是跟招猫逗狗一般,带着身后暗卫一会儿去这处溜溜,一会儿又去那处溜溜。

不感兴趣了,又将他们快速甩在身后,就像鱼入大海,转瞬间消失不见。她耍着暗卫玩,乐此不疲。

很让人头疼。

徐纾言眼中闪过一丝笑意,悠悠说道:“无事,你们那点技俩在乔昭眼里本就不够看,被她甩掉也正常。”

“叫人继续守着。”徐纾言吩咐道。

“是。”徐霁回答。

……………………

乔昭当然知道有人跟踪她,从这些人第一天出现在她身后,她就已然察觉。

不过她倒是无所谓,正好也无聊,玩玩咯。

她刚刚踏进西市,左拐右拐,甩掉身后那些烦人的小老鼠,乔昭心情甚是愉悦。

乔昭今日也去找裴空青,可能是因为她送的那块“妙手回春”的牌匾还真有点用,反正她那里确实多了些来看病的百姓。

但是这人一多,就她们主仆二人,便有些顾不过来。于是乔昭有空就去给她帮帮忙,打打下手,顺便也能学到些简单的医术。

今日的西市也如往常一般热闹,乔昭就这般不疾不徐的走着,边走边瞧。

不远处,有一群人围着一起,似乎在看热闹,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乔昭正巧要路过那里,也凑过去看。

“不要!不要抓走我!!爹娘救救我!”

一声尖锐的哭喊声,喉咙嘶哑,让人汗毛竖起。随之而来的就是一声怒吼。

“今日由不得你们,你家收成不好,欠了这么多银子!这钱只能由你们姐弟补上!”

“当初把田租给你们,一百亩田,你们每年给我们上缴五十石粟。可是都到了这个时候了!还没凑齐!”

“一年这样!两年还是这样!!你家算算你欠了多少?!我们家老爷不是搞慈善的!”

哭声越发凄惨,以及一句又一句的求饶声听得人泪水涟涟,在场的人都有些不忍心。

“大人,实在是收成不好,我们也没办法啊!您再宽限我们几天,我们正在凑银钱,马上就够了!您再宽限几天!”

那中年男人,跪着过去,紧紧握住那管家的衣摆,满是皱纹的脸上神色焦急,不知所措。儿女的哭声犹如催命符咒。

那管家一把将人踹开,神色不耐烦的说着。

“别人能种好,你就种不好?你不要跟我说那么多,你还不上钱,这俩孩子我只能带走。去有钱人家府里为奴为婢,比你种田吃得好!”

他摆摆手,让身后的侍卫将这俩孩子拖走。孩子又哭又闹,脸上一把鼻涕一把泪,挣扎得厉害。

……

“喂!”

“你没看见小孩不愿意跟你走吗?!几十石就想抢走两个孩子,你真是算盘打得噼啪响。”冷冽的话从人群中传了出来。

乔昭走了过去,一把拽住侍卫的手,将一个孩子扯回身边。

小女孩跑到自己的父母身边,她的母亲紧紧将她拥住,一边擦着掉下的眼泪。

乔昭转身,眼眸冰冷,望着刚刚那位管家。那管家长得肥头大耳的,满脸油光,身上穿的都是平常人家穿不起的锦袍,凶神恶煞的样子。

说他吃亏?!谁信啊。

“把那个孩子一起放了。”乔昭目光示意他们抓得另一个小孩。

那管家看着突然冒出来一个见义勇为,打抱不平的。又看乔昭瘦弱的样子,跟自己身后那满身腱子肉的侍卫不能比。

管家斜着睨向乔昭,不带正眼瞧人:“你算什么东西,管爷爷我的事?欠债还钱,天经地义,需要你在这里做救世主?”

他看乔昭细皮嫩肉,长得又好看,邪笑一声:“你也是赚点辛苦的皮肉钱,就自己留着,别出来逞……”英雄。

他话还没说话。

乔昭走上去就是利落一耳光,将那管事煽得脸上肥肉乱颤,一脸懵逼。

“嘴巴给我放干净点。嘴巴要是不会说话,就直接缝起来好了。”

那管事懵了一会儿,顿时勃然大怒!大声吼道:“给我抓住她!抓住她!!竟然敢打我!给我打断她的腿!!”

身后的侍卫一拥而上,向乔昭扑过来,乔昭丝毫不惧。

说实话,他们也就是人多,体格大,看着唬人罢了。真要跟乔昭打起来,还真赢不了她半分。

眼看这里的越闹越凶,已经完全不是刚才一边倒的情形。围观的人越发的多,里面打得鸡飞狗跳,看热闹的不少人都遭了殃。

周行亭路过的时候就是看到这样一副人仰马翻的情景,他额头青筋直跳。本来心情就很差,还要处理民众纠纷!

说真的他太倒霉了!!

皇帝派他去接徐纾言回来,这本来就是十拿九稳的事情。就沿着官道去接个人,能废多少功夫?

谁曾想到,他派了那么多人过去。快马加鞭,愣是跑了两天两夜,都快跑到别的城池去了,也没遇到徐纾言。

就是这么邪门!

周行亭也不是个傻的,自然发现了其中的不对劲,转身就想回来找他们。害怕是路上不小心错过了。

才刚点转头呢,就听到消息,掌印都已经到中京城,都进宫了。

……

周行亭:?

事后他越想越不对劲,怎么会在路上擦肩而过没认出来呢?等快到了中京,才陡然想起那日。

与那个女人争斗那日,后面马车上那人一直就没出来过!

而罪魁祸首,那个女人!明明知道他是羽林卫,但愣是一声不吭,就眼睁睁看着他离开了。

她就是在戏弄他!

周行亭想着想着更加怒火中烧!面对眼前的闹剧更是没了心情!

他大吼一声:“何人在此喧哗!中京城内禁止闹事,都皮痒痒了是吧!要闹都随本官去衙门里闹!”

他坐在马上,身后还跟着几个羽林卫。几个人人高马大的,吼人的时候又中气十足。

大家都被吼得一愣,转头向他看去。

那管事的看见他身上穿着羽林卫服制,一惊,这可惹不起。连忙腆着个笑脸走过来。

“官爷我们没有闹事啊!是那个女人,她不分青红皂白的打我,我的侍卫们才还手的。”

管家伸着一张脸,将右脸面向周行亭,语气颇为委屈。

周行亭看见他脸上红彤彤的巴掌印,又把目光望向那个女人的背影。

看着挺瘦的,这手劲儿还挺大。

他目光看向那个背着他的女人,语气严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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