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吟紧急补救了一下,余光看到裴究拿起了手机。

他频频回头观望,看不出裴究脸色有哪些变化,也没收到回信,但好歹好感度是止住了没再掉。

宋吟觉得此刻自己就像是长着八只爪,肩上三个担子一样重,这个要顾,那个也不能落下,要让每一个都感觉到独一份的在乎。

但他人就一个,这么压榨下去怎么得了,宋吟现在就很累了,看到苏祖之的好感度还是一条杠,意思应该是暂且对他没有想法,更觉得未来很忧愁。

裴究和苏秋亊还能算正常人,苏祖之……很难说。

宋吟监察完作业的进度,顶着一张疲惫的脸,喝了口水上床休息,他实在很累,陷入混沌的时候也说不清苏祖之到底有没有回来。

不过苏祖之自己就是学校的背后老总,这些校规对他而言有也跟没有一样,拦不住他的脚,哪怕天亮了再回也没人敢置喙。

早上六点半,天将将亮,窗户上还糊着一层霜,外头的一个个山头模糊又朦胧。

宋吟夹着一个被子翻了个身,挽起的帘子外伸来一只手,扶住他的肩头要把他叫起来,手很滚烫,人也高大,宋吟不用撩眼皮也知道是苏秋亊。

来叫他起床的。

宋吟烦躁难当,他明明和苏秋亊说过他没睡饱就别来喊他,苏秋亊还是没听进去,他琢磨出来苏秋亊这个人有时候有些爹味,宋吟学习不好可以,但态度要端正。

可问题原主吃不了苦,也不在乎学业有没有长进,他夹紧被子将苏秋亊甩开,一个转身,侧趴在枕头上,蹭开的衣角把肚子和腰一起暴露出来。

床侧的人影凝滞了一下,似乎偏头往哪边看了几秒,良久,他把宋吟压住的被子扯出来,连人带被将人罩住。

早上冷,苏秋亊将床架上挂的外套拿下来,给宋吟的一条胳膊套上,动作有轻有重,但外套的粗制料子仍然时不时擦过宋吟的脸颊。

宋吟的耐心只够他被摆弄一分钟,时间过完他开始挣扎,不配合,将苏秋亊好不容易套上的一只袖子飞快脱掉扔到一边,重新趴回床上。

苏秋亊弯腰捡起那件衣服,又把宋吟蹭开的被子往上扯了扯,接着,隔着空调被扬手落下一个巴掌。

宋吟:“……”

宋吟发

怔,不可置信撑起身:“你?”

只撑了一小会,他的胳膊就仿佛被抽了骨,撑不住地跌回了床上,面颊向前挤压,耳朵连着侧脸都被挤红,但他哪怕趴下,眼中也透着一分惊吓。

他不敢信苏秋亊敢打他?想起昨天才答应苏秋亊,还在车上经历那么惊心动魄的一遭,宋吟瞪着眼道:“苏秋亊,你现在是不是得到了不珍惜……”

那舌头捋不直一样没睡醒的发软语调,根本戳不痛苏秋亊的脊梁骨,他又把人捞起来,把袖口往宋吟的手腕上套,这一折腾下来苏秋亊本来齐整的校服也变得有些凌乱。

宋吟还困,那一巴掌对他就是个小插曲,因为根本就不痛。

他见苏秋亊又要给他穿衣服,故技重施地把袖套扯掉,这一回,苏秋亊没有低头捡起衣服,修长的指尖从宋吟腕子上下滑,在外套的口袋里掏出一叠纸。

苏秋亊将那叠纸摊开,折了一晚上,这张纸多了很多弯弯道道,不过画上的人一目了然,这是苏御桥昨晚给宋吟画的那一张。

苏秋亊把纸重新叠好,放回宋吟的口袋里,嘴上却低声道:“以后不要随便收别人的东西,看看就好。”

宋吟收就收了,别人画的是他,而且画得很好,他没有不收辜负了别人心意的道理,“那是你弟弟。”

苏秋亊起得早,声音还带着沙,“假如他今天借我名义送画,明天就能送更不合规矩的东西,你不能挨个收,名义并不重要,谁的弟弟也不重要。”

宋吟听厌了:“你怎么那么多大道理?”

不知是不是苏秋亊来回折腾,宋吟身上蹿出了一点精神,不那么困得不想动了,自己拿过衣服穿上。

苏秋亊落在床侧一步远等着,监督他不赖床一样,宋吟懒得说什么,把两个袖口都套好,脚尖刚要套上拖鞋,一根警钟猛然在脑中敲起。

想起苏秋亊刚才时不时的扭头看,他脑子归位,将掌心贴在床沿两侧,扭过脑袋看向了身侧的铺位,他转得猝不及防,就那么对上了苏祖之的眼神。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宋吟眼睛睁大,眼角的线也拉得更圆润,显得惊吓。

苏祖之年龄上是十八岁,实际上他的雍蓉和宽和使得他看起来更像二十七八。

他们苏家坐姿一脉相承的

端正,苏祖之此刻也挺着背坐在凳子上,左手拿着熟悉的茶杯,似乎已经喝过一壶热水,苍白的面容却没有被暖出血色。

一根根搭在杯子上的有力手指,让宋吟想起那天翻飞的触手。

“早上回来的。”苏祖之昨晚去苏家包办的布料厂子视察了一趟,解决了一些纠纷,并加大了做工量,寒秋在即,要多做些棉衣出来,他是话事人,要料理的东西多,全部弄完回来就天亮了。

他明显看到了刚才的那一场赖床,却没有多说,嘴角标本一样勾着弧度,将茶杯搁下,“辛苦你昨天帮我拿药。”

“没事,我该做的,”不这么做就被封口了,宋吟仓皇地站起来,“我去洗漱了。”

仿佛后面有猛虎在追,宋吟收着一根尾巴逃之夭夭到了浴室。

宋吟跟时间赛跑,刚才还赖床,现在突然变得很急很想早点到教室,洗完漱用毛巾拭过一张脸蛋子,抬着两条细腿往外跑。

苏秋亊照常看了课表给宋吟拿好课本,准备到楼下给他,临走前他不忘和苏祖之交代道:“哥,我去上课。”

苏祖之没有回头,似是而非地说了一句:“你是个聪明人,比御桥肯吃苦,我也一直看重你,不要在这个时候做不该做的事。”

苏秋亊沉默了一下,“知道了,哥。”

一道轻微的关门声后,宿舍里重归一个人,苏祖之背靠椅子闭上眼,再次睁开,眼角撑出一条纹路,他是个顶好修养的人,心里想什么不会在脸上表达出情绪。

他脸上无所波动,脑中却在回想着刚才宋吟的黏糊样……一个两个,都挺喜欢那个孩子。

昨夜在工厂监察,苏祖之远道听说家中鸡飞狗跳,苏父将苏御桥痛打了整整一晚,弄清原委,他担忧苏御桥身体扛不住,抽空回了一趟祖宅。

去的时候宋吟他们已经取好了药,折腾的,劝阻的,都回到了自身原位,苏御桥一身血沫地跪着,其他佣人管家在宅子窗中都只敢看不敢伸出援手。

胡聂最先看到他,哎呀呀地跑过来问他怎么这会来了,他说来看一下御桥。

胡聂便又惊又怕地说御桥今天倒霉,他爸爸今天起了两趟夜,回回都撞见御桥在外站着,本来今晚跪完就算了,硬是多抽了两回。

苏祖之一问,便知道

两回都和宋吟有关……倒是稀奇,他那弟弟愚钝,一贯没什么志向和担当,过往十几年中倒是有过喜欢的人。

但那份喜欢并不是情和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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