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吱——

阴暗的囚室中,眼放绿光的硕鼠跳到人脸上,饿晕的朱氏“啊呀”惊醒,挥舞柴棍嘶吼驱赶:“滚开!滚开!”

硕鼠遁入看不见的鼠洞,朱氏有气无力靠在墙角。

整整一天了,她说了一遍又一遍,又饿又累,庐陵君硬是不肯放过她,轮番派人逼问她为何向弥子符出卖孟弋。她喉咙都哑了,嘴上磨了泡,他们就是不信她是清白的。可怜她连弥子符是谁都不省得。

回想这一日,做梦似的。日出前,她依约出门,和青獾私会,孰料刚出门就劈头罩下一麻袋,她扯开喉咙欲喊,一记猛力击在后脑,她立时晕死过去。

转醒时,人已经被关进了这不见天日的囚室。

滴水未进,她饿极渴极,再这样下去,自己将化为一具干尸。似曾相识的处境引她回到七年前。

逃难途中,尸横遍野,父母兄弟一个接一个倒在她眼前,她佝偻着身躯,手臂贴在小腹上,靠着老树根,麻木地看着闻腥而动的野犬豺狼啃噬父亲的脚,她哭不出来,眼床是干的。

“快把这些畜生赶走!仔细甄别有无活人。”

明媚的声音破空而来,朱氏木木怔怔,忽闻脚步哒哒,一张比骄阳还明媚的笑脸凑到眼前,“还活着!太好了……快饮口水,莫怕,我叫孟弋,赵人……”

那是比仙音还动听千倍万倍的声音。

可惜,后来,声音的主人再无一句好言,再无一个好脸色。

从往事中抽离,朱氏略感神伤。自己做的那些事,自己也觉恶心。后悔么?

母亲——

槐稚嫩的呼喊一声声击在心坎上。朱氏决然告诉自己:不后悔。为了儿子,哪怕遭万人唾弃,她也认了。

只,那明媚少女的笑脸,她仍是怀念。

门轴发出呕哑难听的声音,有光照入,朱氏眯缝眯缝眼方适应。睁开眼时,见一干人提着灯,簇拥着一人进来。不是旁人,却是那明媚少女,脸上尽是乌云。

***

孟弋自告奋勇亲自来审,尽管她一眼都不想看见那条中山狼。

孟弋厉声喝问,朱氏坚称除庐陵君外,没有将此事说与任何人,什么弥子符,更是闻所未闻。

还在嘴硬,孟弋逼问:“我托哑翁绘图一事,你是如何知道的?”当日她孤身前往,一个仆人都没带。也正因如此,才教父亲觑了空,将她的心腹全部支走,回到家就把她关了起来,逼她成婚。也因此,才有了逃婚、邂逅公子简一节。

朱氏嗫喏着:“是、哑翁说的……”

“呵——”孟弋喉中爆出冷笑,讽意十足,狠厉十足。朱氏惊惧,膀子一缩:“真是哑翁说的……”

孟弋深信哑翁为人,虽处境落魄,却极重道义,朱氏分明在撒谎。

看看门边赵简朝自己扬下巴,孟弋不再犹豫,沉声道:“朱氏,我一向以为你是聪明的,没想到蠢笨至极。你在替谁人遮掩?你不在乎你儿子了么?”最后一句陡然拔高声调。

“不!”朱氏发出凄厉的叫喊,“不要动我的儿子!我说,我说……”

“是谁?”

“是……青獾……”

青獾?那个乡中出了名的游手好闲的浪荡子?朱氏怎么会和他……略略一想,再看朱氏那副行状,孟弋立时明白了八九分,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羞愤叠加,恨不能亲手宰了这个令家门蒙羞的妇人。

事已至此,瞒是瞒不住了,朱氏承认了和青獾的奸情。“必定是他告的密。他先时与我提过,我唾了他一脸,不曾想他果真死性不改……”青獾在城里赌输了钱,欠了一屁股债,遭人追赶,恰见到城里通缉盗图贼,想起朱氏说过那贼许是孟弋,便动了歪念。

“孟弋……”朱氏已然平静下来,惨白着脸平静地说,“我任凭你处置,你快去抓青獾。”

不消她提醒,孟弋也知当务之急是抓住青獾,若他落入对头手里,就麻烦了。

***

黄昏时分,邯郸城北门,守城兵城门,忽闻马蹄闼闼,正要叫骂哪个不长眼的这会子出城,抬眼一望,见两彪人马前后驶来,一方是上将军麾下左裨将,一方是庐陵君,当即闭紧了嘴巴。

那左裨将与赵简是旧相识,等候核验过所的间隙,寒暄几句。

赵简道:“将军辛苦,夜间还有任务?”

左裨将忿忿:“都怪那该千刀万剐的秦国细作,盗了驻军图,害得防线成了泡影,不得不重新部署。”

赵简大震:“细作偷的是驻军图?”

望望左右,左裨将低声说:“末将随口一说,公子随便一听,出了城就忘了。遭窃的是前线驻军布防图,怕真相泄露出去,军心大乱,才宣对宣称丢失的是邯郸舆图,真相只有大王、上将军等几位军中要人知晓。长平战后,上将军深感邯郸军力布防漏洞颇大,召集重要将领合议后,上报大王,重新部署了兵力,绘成图。共有两卷,一在王之武库,一在中军。遭瘟的细作……”

左裨将后头骂了些什么,赵简半句都没听清,心和眼全长在了城门前那焦灼等待的女子身上。

终于出了城门,孟弋心急,一马当先约上了护城河上的栈桥。桥身吱哇作响,令她愈加心神不宁。

***

质子府,嬴政撅着屁股趴在案上生闷气。

在老师家里,左等右等,老师都没回来,准是被可恶的庐陵君扣住了,嬴政跨上老师赠的短刀,要冲去救老师。

“我的小祖宗诶,你就莫跟着添乱了。”

辛押他回书房,亲自看着他抄了几枚竹简,忙叫仆人送他回了。嬴政走时,趁辛不注意,摸走了那块空白简牍。老师说过,如果能揭开这块简牍的秘密,不仅能将藏在秦国的元凶首恶揪出来,还能洗清她身上的嫌疑。

嬴政一回来就钻到自己的卧房,对着木牍左瞧右瞧,什么也瞧不出来。他窝火,攥起木牍狠狠砸到地上。

细微的木板开裂的声响飘来,他乳虎掠食般扑到席子上,捡起木牍,细视,觑到边缘开裂一条缝。缝隙齐整,没有毛刺,不像摔的,反像是切割好的。切割……嬴政灵光一现,盘腿趺坐下,努努嘴巴,两手用力一掰,木板分成两爿,下面那一爿,密密麻麻写满了字。

看着看着,嬴政惊得合不拢嘴,眼珠子睁得圆彪彪的。

***

到榆邑时,天已黑透了,打头的点燃了火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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