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连绵的山脉在月光下隐约可见,轮廓如墨泼般蜿蜒。林风晚来到京郊的池边,池水如镜,映着碎碎月光。
岸边的芦苇抽出新绿的枝叶,随晚风轻曳,与池中春水连成一片绿海。
零星的萤火虫在芦苇丛中飞舞,点点光芒闪烁得并不热闹,不及她从前见过的满庭萤火。
林风晚匆匆而来,心中泛起些许失落。
许是时候未到。
怀中叶归给她的银质盒子一直在轻颤,此时不知为何,震颤的感觉越来越强,竟像一件活物。
林风晚打开盒子,只见盒内镶嵌着一枚古老的铃铛,正不停地颤动。她伸出手指拨了拨,铃铛晃动得更厉害,但像是缺少了铃舌,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一只闪着银光的小虫从铃铛内部飞了出来,它只有指甲盖大小,薄薄的翅膀映出细碎的虹彩。小虫在空中盘旋了一圈,随后倏忽间消失在夜色中。
林风晚愣了片刻,随着小虫的飞走,手中的盒子终于恢复平静。
“二小姐,这是什么?”浅碧好奇地问。
叶归把它交给自己时说“只要你找我,我都在”。这个东西,真的能找到他吗?
林风晚想起他的话和举动,竟莫名其妙有一种私会情郎的诡异感。她摇摇头合上盒子,赶走脑袋里奇怪的想法。
远处似乎有人在放焰火,青黑的天空下映着不断变换的颜色。璀璨的火光与夜色此消彼长,孕育出明灭的光影。焰火的余烬四散,如群群流萤飞舞。
浅碧见夜色已深,怕林风晚着凉,正想开口提醒,却忽然听到身后传来芦苇窸窸窣窣的声音,像有什么东西在快速靠近。
浅碧回头的一瞬间,突然感觉到脖颈被人击打了一下,连痛都没感觉到就晕了过去。
林风晚没听到身后的动静,浑然不觉。突然,一只手从黑暗中伸出,轻抚上她的脸。
那双手粗糙多茧,黏糊糊的满是鲜血。
“阿晚,你真的来找我了。”
*
“叶归人呢?”
“他身形难测,我们一时跟丢了。”
“叶归此时邪功反噬、幻觉重重,已是强弩之末,必定走不了太远。找到他后,立即动手,万不可轻敌!”
“是!”
宣明侯的一伙黑衣死士潜入芦苇丛,身影如风过无痕,原地只留下隐秘的甜香。
叶归靠着池边的乱石,在自己的小臂上又划下一刀,沸腾的血液找到宣泄的口子,汩汩涌出,他的神智才略略清明几分。
方才在上书房时,宿国公的药物就已然起效,他原本依靠乐天花压制的功法瞬间反扑。他硬撑着将失控的内力逼回丹田,打消了皇帝的疑心。
离开皇宫后,他体内翻涌的气血如怒潮般反噬,让他的五感近乎失控。身后,还有宣明侯的一群杂碎虎视眈眈。
这些死士手段老练,步步相逼,他凭借对京城周边地形的熟稔,绕过狭窄的巷道和蜿蜒的密林强行拉开距离。最终在池边停下,稍微喘息片刻。
小臂上划开的创口又逐渐止血凝结,叶归看着粼粼的波光,意识逐渐混沌,感觉月亮像是坠入水中,化作了一片晃动的光海。
他眯起眼想辨清景象,却看见无数时空交叠着向他砸来。
月光忽而化为漫天飞雪,他看到自己被养父母卖到夜行司,换了十两雪花银;
再一瞬,雪地变作荒原,夜行司的外差们被当作诱饵送死。他是最后濒死的活口,有个人甩给他一瓶药和一本功法,他一点一点拖着身躯爬出荒原;
就在他快要爬出去时,脚下一空,重重摔在青石板上。那是他第一次杀人的场景,他低头看向自己的双手,分不清上面温热的血是谁的......
叶归举起手细细分辨,手掌的血珠滴滴落下,淌入一池春水。
他忽地回过神,现在才是真的啊,刚才在幻觉中他又一次将手划得鲜血淋漓。
叶归感觉有无数蚂蚁啃噬着他的神经,他只清醒了片刻,血腥的、黑暗的、痛苦的回忆如附骨之疽再度袭来。
快,快想些别的,快乐的回忆,什么都可以。
第一次完成刺杀任务后,他藏身到一个府邸的偏院,翻窗而入时撞翻了案几,帐中的少女却好像什么都听不到,依然酣睡。他在房间的角落静静歇了一晚,那是他夜里待过最温暖的地方。
后来他奉追查令暗中监察百官,总在夜里游走,知道了那个少女是林家二小姐,她叫阿晚。她耳朵不太好,只能待在小院子里。她总是在案前琢磨雕玉,有时趴在案上睡着了,脸颊的软肉会堆起来,不知道用手戳起来会是什么触感。
阿晚很少笑,但她笑起来特别好看,比如那次她终于能出门看萤火虫。他暗暗地想,今后要爬得很高很高,带她走出院子,天天看她笑。
可是阿晚嫁人了,他晚了一步。不,不行,这个不能想,快忘掉,快忘掉。
他又想起百花宴上她叫住他时的模样。阿晚原来认识自己,她喊他“叶大人”,她让他留步。他好像又有机会了,高兴得一晚上没睡。
他终于成了阿晚的外室,他还会成为更多。
他真的戳到了阿晚的脸,和想象中的一样软。
他吻了阿晚的耳朵,高兴得又一晚上没睡......
叶归昏昏沉沉地想着,感觉身体没有那么痛了。
怀中的蜂铃盒忽然震颤起来,是阿晚的那只小虫来找他了吗?
他本能地跟着那只银色的小虫,在芦苇中穿行。
他总是游走在黑暗中,但他有一轮自己的月,遥遥悬在高处,能让他像是行走在白夜里。
在行路的尽头,他看到了阿晚。
她在池边等他,正仰起头望着天上的烟花。晚风徐徐,笼在她身上的斗篷悠悠扬起,衬得她身形如轻云笼月。她站在一片绿海中,妍丽得如同初绽的芙蕖。
叶归的脚步却忽然迟疑下来,这会不会又是一场幻觉?昨夜她才冷若冰霜地赶走了自己,现在应该正和江怀安一起吧,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功法的反噬让他头痛欲裂,身体却还是不由自主地靠近。他顺手打晕旁边的人,朝阿晚伸手。
如果这是幻梦一场,他乐意放纵自己一次。
“阿晚,你真的来找我了。”
*
翡翠绿的烟花忽然在夜空中炸开,林风晚在这一刹转头,看到了叶归。
他指尖颤抖,满手血污,呼吸粗重得如野兽低喘,眼睛在绿光的映衬下显得格外幽森晦暗,像是被黑暗侵蚀的深渊。
接着烟花坠落,视线转暗,他成了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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