宵禁解除时,天刚蒙蒙亮,一匹快马疾速奔向皇宫。
有认识马上之人的人说,那是明威将军杜渊。
大理寺狱中,柳欲闲得无聊用烙铁不停的往炭火里戳,视线偶尔落到蔺郁苍与纪清姿身上。
那两人走各自坐着保持着沉默,唯一的声响还是来自柳欲手上的烙铁。
蔺郁苍放下手中的笔,抬头看着纪清姿问:“东家可还有什么要交代的。”
“没有了。”纪清姿摇头的动作顿住,轻声问:“柳少卿,我会死吗?”
被提问的柳少卿一愣,道:“我不知道,等杜——将军将卷宗送到陛下面前,东家就能知道了。”
“东家不会死,最多会被关上几年。”蔺郁苍微微摇头,放下笔道:“若梁举……梁乐在卷宗上写的为真,可保东家无灾。”
纪清姿问:“蔺举人可知,随卷宗一同送去的那封信上,可有只言片语曾提到我?”
蔺郁苍道:“不敢亲启,不知。但我知,那封信叫梁乐诉罪书,想来是他把罪名,全部推给了自己。”
“傻子……”纪清姿眼眸轻颤着,泪水落下,闭眼失笑道:“他竟狠心至此,只言片语也不愿留给我。”
“你不该这样说!”柳欲忍不住丢下烙铁上前道:“也许他留给你了,只是你还未找到而已。”
纪清姿睫毛颤了一下,又颤了一下,睁开眼看向柳欲,眼中带着丝丝绝望,她摇头道:“我已寻不了了。”
“你别哭了!”柳欲咬了一下牙轻叹一声道:“你告诉我可能会在哪,我去帮你寻来!”
纪清姿愣怔的看着柳欲,好半晌确认自己未听错后,笑了一下,抬手作揖道:“清姿在此谢过柳少卿。”
*
宫中,早朝未至,明威将军于帝王寝宫延英殿前求见陛下。女帝遣退宫女,宣召将军进殿。
“臣叩见陛下。”杜渊跪下双手奉上卷宗与信道:“此乃举人案策划者梁乐所写的,关于几位官员的罪证,臣不敢自作主张,前来请示陛下。”
层层纱帘后,隐约能看到女帝的挺拔秀丽的身姿。而女帝身旁,站着一个人。
那人上前掀开层层纱帘,伸手扶起杜渊道:“杜渊啊,先前阿致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此案,由你全权负责,该杀的就杀,该留的就留,不必上报。”
杜渊起身,抬眸看着眼前身穿浅绯色官服的池大夫,轻声唤道:“池奉御。”
池大夫点了点头算是回应。
“杜渊。”女帝开口道:“朕乃信任你,才会给你如此权利,你莫要辜负朕对你的信任。”
杜渊道:“臣知晓。”
女帝顿了一瞬,缓声道:“池禾,将卷宗呈上。”
池大夫接过卷宗与信,走上前将其给了纱帘后的女帝。
檀香冉冉,明明是上好的檀香,杜渊无端感到了几分呛鼻,他扭头没忍住咳了两声。
女帝问:“可是不适?”
“有点。”杜渊道:“这香,闻着有些陌生。”
池禾道:“这是新上贡的香,名九和。你若是闻不惯,可叫人将它撤了。”
“无碍。”杜渊微微摇头。
过了片刻,女帝将卷宗与信看完,沉声道:“杜渊,查清卷宗上所写是否符属实后,不必留情。至于那位东家,便让她好好守着龙跃客栈。”
杜渊行礼道:“臣遵旨。”
女帝又道:“让柳欲下朝后来一趟,朕有话问他。”
*
柳欲推开房门后犹豫了,但想到自己答应帮忙找到信,在原地转了几圈还是走了进去。
花费一番时间翻找了许久依旧一无所获,柳欲不由得怀疑是不是纪清姿说错了。
柳欲扫视一圈房间,再次原地转了几圈,将目光放到了还未搜查的梳妆台上。
柳欲左右看了一圈,缓慢的挪着步子走到梳妆台前,然后目光被盒子里的耳环吸引。柳欲抿着唇,犹豫一瞬俯身侧耳盯着铜镜。
指尖轻抚上耳垂,柳欲垂眸撇了撇嘴,放下手,却因未曾注意扫落了一些物品。柳欲一惊,连忙蹲下就要捡起那些盒子,却发现其中一个盒子中含有暗夹。
柳欲沉默了一瞬,不确定要不要感谢自己因看到耳环而照了一下铜镜。将掉落的盒子归位后,拿起那个盒子打开暗夹抽出里面的信封,看清信封上的字后,柳欲再次沉默了一瞬。
*
“吾妻清姿亲启,见字如晤,展信舒颜。十七岁那年,兄长受邀带我前往,那是我初次见你,我便知道是我对你有了情意,可初次见面是在你最厌恶的地方啊!我不敢说明我的心思,我只敢偷偷关注你的一点一滴。我知道我这样做是错误的,便开始不断学着控制自己。我学会了将我的心思压在心底,不再去关注你。可是直到兄长科举,我因不放心偷偷跟随,于雨中再次与你相遇,我变得不知所措。兄长离去,我想要讨一个公道,以失败告终。我想要报仇,幸运有你的陪伴。
我不敢点明自己的心思,我想让你成为梁乐的妻子,可梁乐这个身份配不上如此美好的你。让你以梁欢之妻的身份现身宣和,这是令我遗憾的一件事。可情与义两难全,我终是还要做出选择。我知道你愿意帮我是为了报答兄长的恩情,所以我不敢呆在你的身边。买下宅子,是我的私愿,我自私的希望我们能有一个家。可我又不敢长时间停留,我担心我的心思让你感到恐惧。我是一个丑恶之人,但我又谨记着兄长的教诲。杀人是不好的事,我只能不停的收集他们作恶的证据,我并不信任那些官员,但我还是希望这样做能让那几人得到应有的报应。每次深夜回家,看到有一盏为我而亮的烛火时,我总会忍不住眼中的泪水。我梁乐何德何能,居然骗了你一个如此美好的女子与我同行。
我是自私的人,我不想让别人破坏我的曾一起住过的家。我想对你好,可我又不知道该做些什么。我曾听闻你与他人交谈想开一间客栈,恰逢龙跃客栈贱卖,我匆匆凑齐了钱买下他,希望能换得你的笑颜,可你似不喜,我不知道该做些什么才能换得你的开心。时间不停的流逝,证据搜集的越来越多,我总觉得,报仇的时间快到了。可意外发生了,在押不芦的致幻下,我意外杀了陈彬。你知道了这件事,主动帮我掩藏线索,虽最后无事发生,我的内心还是终日惶惶不安。我清楚自己无法继续下手了,我只好买了刺客行凶。
我并非聪慧之人,策划的一切也不完美,这些迟早会被查出来,可我还是不想将你牵连入内,我后悔同意让你参与这件事了。我将搜集的证据放到了兄长的棺材内,希望最后它能保你一命。吾妻清姿,若是你还是看到了这封信,只能说明你还是被牵连进来了。很抱歉连累了你,希望我所搜集的证据能换你平安无事。
吾妻清姿,你是清白美好鲜亮之人,我生存于淤泥之中,我的存在将会是你一生的污点。所以我希望你能在离开我后,找到一个值得你托付终身的人。吾妻清姿,希望你永远都不要看到这封信,那样就证明我的计划还算可以,也说明,我心中的不堪不会惊扰到你。
临书仓促,不尽欲言。吾妻清姿,祝愿你的一生都会美满幸福,快乐无忧,岁岁平安。
丰丽梁乐奉上。”
*
纪清姿面无表情的站起,缓步走到炭火边,将信扔入火中。
柳欲看着自己辛苦找来的信被如此对待,有些急道:“纪东家,你……你——”
可信是写给纪清姿,她然后对待都是合理的。想通这一点,柳欲转身不想说话了。
纪清姿泪流满面,静静的看着火将信吞噬,轻声道:“信上的每一个字,情意都很重。可我还是贪心,想听他亲口对我说。”
纪清姿看着信化为灰烬,有些想笑,她怎么此刻才明白,原来梁乐从未清楚,纪清姿深深喜欢着一个叫梁乐的人。
十七岁的少年初见舞台上亮丽的少女心动不止,又因自卑不敢说明心思。
可他不知,十六岁的少女从舞台上向下看去,看到了一双干净纯粹的双眼,心诡异的乱了一瞬。
从那之后,少女常常在不经意间打听和少年有关的事。直到十八岁绝望的那刻,她看到了闯进来的梁欢,她的心很是平静。她知道,虽是相似的面容,却不是自己想要寻找的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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