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雪
小时候带异性回家和现在带异性回家完全是两个概念。
哪怕对象是程南柯。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还是在夜幕完全降临时候,太过于暧昧的做法,但凡眼前对象换成任何一个男人,金菲雪都不屑一顾,但偏偏现在抓着她包链的,是程南柯。
这是程南柯主动的。
程南柯不会对她怎么样。
只是任由他拉扯过包链的时候,金菲雪肩膀向下的沉重感不断刻意强调他的存在。
四周寂静的雪地里,黑色大衣随意搭在男人的肩上,他微微弓起腰背贴近金菲雪,从路灯光的影子下,几乎是将金菲雪搂在怀里的动作。
可实际上,他们隔着半臂的距离。
这种影子开的玩笑,程南柯总喜欢以假乱真。
就好比金菲雪从前喜欢小猫,总是蹲在楼梯口抚摸小猫的脑袋,喂它们吃猫粮,每当傍晚五点左右,落日余晖照射少女稚嫩的脸庞,她的影子就会被拉长映在水泥墙面上。
算好角度,在台阶往下数五个位置,他微微蹲下身,和小猫的影子重叠在一起。
就好像,金菲雪在抚摸他的脑袋。
他假装是小猫。
这种游戏对程南柯来说,乐此不疲。
“你经常带男人回家?”在那双高奢名贵的黑色皮鞋踩进松软的雪地时候,他问道。
“那你呢?经常跟着女人回家?”金菲雪鄙夷地看了他眼,用他的方式反问道。
他问她是不是经常带男人回家,是想知道这些年她身边有没有别的男人出现过。
而她紧跟着问的那句话,会让程南柯误会她也在试探他身边是否有伴侣。
他们相互试探彼此空窗期的这些年,有没有别人插足。
没有开车,也没有司机,两人渐渐靠近着,依偎走入这雪夜。
金菲雪常年用的乌木香水偏冷调。很适合冬天,这种香味藏于她发丝间若隐若现,缠绕在两个人之间,她听见程南柯轻声笑了,笑而不答,于是她低头去瞥程南柯拽着她包链的皮手套。
是一种似有若无的亲昵。
直到走到电梯口的时候,金菲雪的包链终于被他扯断了。
金属链条断裂后掉落在地面,发出清脆的碰撞声,他皱眉:“还没高中生书包带结实。”
“那会你的手可没现在抓得牢。”金菲雪勾唇笑笑揶揄他,俯身弯腰将包链捡起来,“程大老板,你得赔我一个新的包。”
给女人买包的事情,金菲雪不相信程南柯不熟悉。
“好。”他靠在电梯内部,手臂搭在扶手的位置,整个人仰靠着,懒散又怠慢,大衣领口微开合,里面是暖色的毛绒低领线衣,显得此刻的他还有些温柔。
金菲雪面不改色地站在他身边,盯着电梯数字不断向上跳动,她的心跳好似也加速了起来。
金菲雪现在住的这个房子,程南柯再熟悉不过了,从选址到装修,步步都是他亲自操劳,金菲雪没有回国的时候,他偶尔有时间就会在这里呆上一小会。
就坐在沙发上,面朝着阳台的城市夜景发呆,他就这么坐着,想象她坐在这里,会不会因景惜几分情,只要她开始怀念过往,他就赢了。
因为金菲雪的过去,应该都是关于他。
她会想他。这很重要。
可当金菲雪用头绳随意挽起长发,开了厨房的灯,起锅倒水熟练地煮着面条的时候,程南柯还是会觉得这里陌生,一个地方,有金菲雪和没有金菲雪的差距,原来这么大。
他点着烟,隔着玻璃滑动门,琥珀眼眸掩于夜色,安静地看她的背影。
金菲雪从冰箱里摸了个鸡蛋出来,她从前打鸡蛋顺利的时候,鸡蛋壳完整地一分为二,透亮澄清的蛋黄和蛋清完美地落入锅中,她就会小小得意地笑一下。
她喜欢打碎鸡蛋壳这种小游戏,从前爸爸妈妈做饭的时候,她最乐意帮忙效劳打蛋工作。
这个小习惯隔了这么多年还是没有变过,程南柯看她压抑不住的嘴角,便下意识地也跟着她笑了下。
她只是今晚给他做了一碗面。
只是一碗面而已。
他今晚就想留下。
“吃吧孩子。”金菲雪语气轻松和他开玩笑,将热乎乎的面条端上桌,然后将筷子和勺摆好,坐在他对面,歪头看他。
汤的颜色澄清透亮,看起来很鲜美,以及她煮的荷包蛋也是圆圆滚滚的,一筷子戳下去肯定是溏心蛋,金灿灿的蛋黄就会包裹着面条,看起来浓稠又诱人。
可是程南柯低头咬面条的时候,他线衣低垂的领口处,锁骨清晰可见,吞咽喉结也上下滚动,而且这线衣领口属于毫不遮掩,金菲雪甚至能隐约瞄到他胸口到腹部隐约起伏的肌肉线条,而他本人似乎毫不知情。
程南柯......和面条一样诱人。
意识到这点的金菲雪不太淡定,她佯装喝水,将脑袋别了过去。
程南柯却误错了她的意思,以为她还在期待着夸奖,于是在她炽热的目光中咬下了面条,和她对视,以极轻的语气给予肯定:“好吃。”
金菲雪“哼哼”地敷衍笑了下,然后起身撂他一人“吃完记得把碗刷了。”然后将沙发上的披肩盖在身上,转而去了书房处理工作。
也是等到金菲雪完全进房间后。
程南柯慢条斯理直起身子,将领口向上提到正常的位置。
她似乎不理会他的勾引。
这栋房子的卧室都是套房,洗浴室配套齐全,隔音效果也好,哪怕他今天留下来住在客房里,金菲雪的主卧也不会受到丝毫的影响。
金菲雪也不管他呆到多久,也不管他是否已经离开,她尽量无视程南柯的存在。
凌晨两点,金菲雪还在查阅资料,她将瑞丰近五年的发展背景了解透彻,笔记本上密密麻麻的文档,微信挂着和宋温书的通话,她将音量调到20%外放。
“终于快过年了,我大概下周就回淮秦。”宋温书说着说着打了个哈欠,这些天工作繁忙,她和金菲雪两个人就像个夜猫子一样半夜通话。
“回家过年啊?”金菲雪没怎么动脑子,顺嘴回了个废话,她推了推架在鼻梁上厚重的黑框眼镜,下意识地也和宋温书一样打了个哈欠。
“怎么?你都回国了,今年不回家过年吗?”宋温书好奇问她。
金菲雪无声叹了口气,苦笑:“我哪有家可去呢。”回国这些天,她还是没有敢和家里联系,又有什么好联系的呢,没有音讯的这几年,她被整个家赶了出来。
是父亲放弃的长女,也是母亲眼里的麻烦。
宋温书哪怕这些年和她保持联系,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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