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昭昭在袖子里轻轻掐了自己一下,才忍住了当场同此人翻脸的冲动。

若不是念及太后等人在场,她很想反问周徵,他自己又能跟这个地方扯上多大的关系?

他也不过是因为自己母亲的关系,被昭文皇后钦点为赵昶伴读而已,来此地侍奉也是受赵昶安排,打着赵昶的名义,现在当着太后的面,倒自己装起主人了?

思来想去,她还是咽不下这口气,只能趁着其他人盯着周徵的时候,狠狠地剜了他一眼。

结果那人居然轻咳一声,立马撇开了脸,脖子涨得通红,脸上一副见到了垃圾的表情。

仿佛她云昭昭同锦衣卫平时处置的那些鱼肉百姓、丧尽天良的贪官污吏没有什么区别。

这可把云昭昭气得够呛,如果她知道今日周徵会在此地出现,她一定会提前向太后告假。

看来以后她凡是出门,必须要提前翻翻黄历。如果遇见周徵,那肯定意味着那一天诸事不宜。毕竟,从她穿书后见到此人以来,每一次,没错,就是每一次,总是有不好的事情发生在自己身边。

太后并未察觉云昭昭与周徵之间涌动的暗流,她替云昭昭开脱道:

“明彰,这就是你的不是了,从之前的礼仪和规格上来说,昭昭都能算作是过门的新妇,哀家带她来明世堂,于情于理都能说得过去……毕竟,以兰才是皇帝的生母。”

她这话一说,周徵立马不吭声了,他识趣地说锦衣卫那边还有要事,便先行告退。

待他一走,太后看着他的背影叹道:“可惜了,怪也只能怪造化弄人。”

云昭昭总觉得她话里有话,便好奇地问道:“娘娘说的是……武安侯?”

太后点了点头,颇有些惋惜地说:“明彰是个至纯至孝的孩子,只可惜,也是个被造化捉弄的孩子。”

太后是这个世界里为数不多说话令云昭昭信服的人,因此她对周徵的评价倒是令云昭昭有点在意。

云昭昭想起原著小说里周徵为数不多的那一点背景,对他越发好奇起来。

太后今天似乎心情很不错,便同云昭昭多说了几句。

“哀家送你那支玫瑰簪子时说过,另一支被以兰赠予了他人,这个人便是明彰的母亲,她姓林,名月熙,与以兰曾是最好的朋友。”

周徵的母亲同昭文皇后的关系,原著的设定中略有提及。后来她因为武安侯的事情败露,跟着引罪自尽,周徵才被接入宫中,被昭文皇后指定为了赵昶的伴读。

云昭昭感叹道:“可惜了这位林夫人,被老武安侯牵连……”

“倒也不是,”太后的目光透过那座乌黑的灵牌,聚焦在虚空中的某处,“她……并不无辜,或者说死有余辜……她做的事情,是诛十族的大罪,若是放到史书里,是要遭历代史官口诛笔伐,永远钉死在木驴之上的!她就是死,也不配去见以兰!”

说到后面,她的声调渐渐高了起来。

云昭昭惊讶地看着她,这是她第一次看见太后露出这样的神情。

——那是与她一向的淡然截然相反的激动,以及一丝不易被察觉的,愤怒。

不过云昭昭想一想倒是释怀了,毕竟是通倭嘛,以她现代人的思路,代入中国的近代史,便很能理解这种愤慨。

很快,太后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后,理了理颈间的翡翠珠串,又恢复了以往悲天悯人的神情。

她念了一句佛号,对云昭昭说道:“只是可怜了明彰那孩子……他作为罪臣后人,原本是要发配充作壮丁的。还是以兰心善,念及她与林氏昔日的姐妹情谊,跪在养心殿前三天三夜,才求得先帝开恩,将明彰接进宫中,由她亲自照料抚养,虽不及太子,却也是事必躬亲……”

“原来如此。”云昭昭不禁有些动容。

“不仅如此,”太后说,“以兰还求着先帝让年幼的明彰袭了武安侯的爵位。哀家还记得她当时是这样说的:‘周氏先祖曾陪着太祖开疆扩土,驱赶胡虏,凭借的就是一腔敢为天下先的赤胆忠心,和一身武能安天下的本领,最终封侯拜相,得了武安这一封号,传承到现在,后辈子孙不学无术、欺师灭祖,平白地辱没了这两个字的含义。如今徵儿还小,本宫说服陛下让他继续袭此爵位,一来是可怜他无父无母,我和月熙金兰一场,不能让她的儿子将来饿死病死,没了倚仗;二来也是想借这个爵位提醒他,将来作为太子的伴读,要忠君爱国,以前人为鉴,不要步其父的后尘。’”

原书里,云昭昭对昭文皇后的印象仅仅停留在几句单薄的故事设定中,她只知她是一代贤后,却不知道她如何当得起这个“贤”字;她只知她是多情的先帝毕生的白月光,却不知道这样的情感八卦背后,站着这样一名闪闪发光的女性,当真是担得起“昭文”二字。

单凭上面的几句话,便不输给任何男子。

云昭昭听得有些鼻酸。

太后思及故人,亦是感慨万千,眼中有泪光闪动。

“可惜的是,以兰当年生产时大出血,伤了根本,早早地便去了。明彰这孩子在宫里寄人篱下,日子也不好过。哀家还记得,有一次去文华殿接太子时路过宗学,见到明彰与一群皇子和宗室子弟玩那种孩童间的扮角游戏,他一个人既扮鞑子,又扮倭寇,被一群大小孩子当做马一样骑在身下,被用石头扔,被拿木棍打,这孩子竟是闷着一声不吭。”

云昭昭:“……”

“哀家那时候只是贤妃,又要抚养太子,自身都难保,也帮不上什么忙……幸而这孩子自己倒争气,没有长歪,如今还知道时常来此地侍奉以兰的灵位,是个孝顺的……”

太后说到这里,苏嬷嬷在一旁轻咳了一声,出声提醒道:“娘娘,香老奴已经备好了。”

她取出三支线香,从屋内点着的长明灯处借了火点燃,小心翼翼地递到太后跟前。

太后对云昭昭说:“瞧着哀家这记性,果然是老了,有晚辈陪着说话,一时打开了话匣子便收不住,差点儿耽误了正事。”

她说着从苏嬷嬷手中接过那三支香,站在昭文皇后的灵位前,没有叩拜,没有多余的动作,甚至一句话也没有,她只是站在那里,怔怔地对着那块乌黑的灵牌出神。

良久后,她终于将香插进案台上的香炉里,像是从虚空中的另一个世界远渡归来一样。

“既然来了,你也拜拜吧。”太后对云昭昭说。

云昭昭不好推辞,只能从苏嬷嬷手中接过了香。明世堂内没设蒲团,她也只能站着,对着那块牌子拜了三拜。

她一边拜一边在心里对这位大名鼎鼎的皇后赔罪,她不知道周徵母亲那支簪子是如何到了原身这里的,也不知道它如此宝贵。她希望娘娘能大人有大量,原谅她的有眼无珠。她后面一定会找机会将那根簪子赎回来,凑成一对。

她祭拜结束后,明世堂外的小径正好已被两名太监扫得干干净净,枯黄的叶片被扔进那片玫瑰地里,混入泥土,成为来年新的养料。

几人出了明世堂,沿着原路返回。

这条羊肠小径修建在两座山的山谷处,两边皆为陡峭的岩壁,因着背阴的缘故,悬崖峭壁间只长着几棵古怪嶙峋的松树,小径两边的夹缝间草木稀疏。

云昭昭清楚地记得,来的时候,这条小路上的石板都是光秃秃的。

可现在回去的路上,不知道为什么,出现了不少蚂蚱,从一开始的一两只,变成了五只、六只、十多只……越往前越多。

所有人很快都注意到了这件事。

那名叫和宝的太监惊呼道:“祖宗诶,哪来的这么多草跳子!这也没多少草啊!”

“哎,和宝。你看,这些草跳子怎么跟疯了似的乱窜啊!我寻思着今年也没闹蝗灾啊。”叫做旺来的太监说道。

“何止啊,”随行的一名禁军小头领说道,“今年不仅没闹蝗灾,而且还是难得的风调雨顺,什么灾啊难的都没有。”

另一名禁军附和道:“这还得多亏咱们陛下勤政爱民,多亏太后娘娘仁德,体恤苍生,所以才老天有眼啊。”

他俩话音刚落,越来越多的蚂蚱出现在小道上,而且像发了疯似地乱窜乱跳,有的甚至扑腾着翅膀,开始往人身上跳。

“啊!”一名随行女官身上飞上两只蚂蚱,吓得她花容失色,厉声尖叫起来。

“见鬼了,”旺来随手挥开几只,又踩死了几只,“怎么这么多?而且这些草跳子好像是受了什么惊一样,跟疯了似的。”

“是啊,这也忒怪了点。”

“啊!!!”

只听见“啪”的一声响,一道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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