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夕前一天,耿婳早早把两家店的要上新的货品归置好,为了迎合乞巧的噱头还专门绘制了鹊桥图案的彩带装饰在窗棂上。

今天晚上她要同魏巍去湖畔书店。上次去晓市的见闻耿婳并未同紫殷阮若等人说起,就连伍听肆也问不出来。她不想让大家担心,就没把张别驾和走私紫檀的事情说出来。

这次出门,耿婳也悄咪咪的。她穿了平时从不会穿的黑灰相间的衣裙,还带了同色帷帽,打扮得神秘兮兮。

她和魏巍约好亥正出发,可下楼却犯了难。紫殷素来警觉,如果通过楼梯下去,她一定会惊醒紫殷的。

耿婳一切准备妥当,正打算小心翼翼踮着脚尖偷偷开门溜出去,结果“匡”一声不大不小的动静敲响了她的窗户。

随后一个人影出现在灰白的窗纸上,“婳儿,婳儿?”

魏巍的声音出现在那边,他犹豫了一下,随后指节敲响窗棂,低声唤着她的名字。

“是你?”耿婳惊魂未散,确定那是魏巍后,慢慢支开窗户。魏巍轻衣箭袖,头戴斗笠,腰间佩刀,一副游侠打扮。

“快,从这里下来。”魏巍低声。

耿婳低头一看,他正站在一架长长的木梯上,地面上是驾驶马车的玄海。他和魏巍一样,专门乔装打扮了一番。

“好。”耿婳犹豫了一下,她有些畏高。

魏巍往下走了两级梯子,身手去扶她。耿婳愣怔一会儿,对上魏巍坚定沉稳的目光。她颤巍巍递过手去。

冒着冷汗的柔夷微凉,被温暖的大手包裹住的瞬间,耿婳心神镇静下来。

“慢一点,别怕。先伸右腿,我扶着你。”

耿婳悄悄将身子挪到木梯上,魏巍一手扶她,另一手在她后腰附近虚扶着。

“站稳了吗?”

“我自己来。”耿婳松了他的手,两人慢慢下了梯子。

木梯陈旧,有些木头已经半腐。两人同在上面,吱吱呀呀的声响在夜晚被无限放大。耿婳忐忑地朝店里望去,还好没有吵醒紫殷阮若等人。

她心不在焉之际,脚下踩空,惊慌失措间身体失去平衡,她忍住尖叫的冲动,从梯间坠落。

下一秒,耿婳落到一个温暖坚实的怀抱里。魏巍刚从梯子上下来,就捞住跌倒的她。

耿婳抚着胸口,惊魂未定。魏巍等她平静后,才慢慢扶她站稳。

玄海下车撤走木梯。

“你可真够鬼祟的。”耿婳上了马车后,才敢大声说话。

她环顾四周,车厢极其窄小,看上去只能容纳一人。她只好和魏巍一起挤在座位上,肩头难免挨靠。

马车颠簸驶出吉庆街,耿婳忍不住说:“还好我晚上吃得少,不然都得吐出来。”

“忍耐一下,这车是同这身行头一起租借的,还有那把破木梯。”魏巍解释,“去湖畔书店的多为江湖流浪客,我们必须乔装。”

耿婳不想再理他。

破旧的马车颠簸了一路,车厢内漆黑一片,漏洞的窗纸随晚风呼呼作响,打在窗牖上“啪嗒啪嗒”的,阴森至极。

到了湖畔,玄海将马车停在不起眼的胡同口。耿婳一阵眩晕,软绵绵靠在了魏巍肩头。

“怎么了,不舒服么?”魏巍悄声问。

耿婳眯着眼睛:“有点晕。”

魏巍开窗通风,轻轻给她按揉太阳穴。

“好点了吗?”他问。

耿婳吹了会儿凉风,脑袋清醒多了。她穿得单薄,打了个冷颤。魏巍关上窗子,把提前准备的斗篷披在她身上。

过了许久,耿婳恢复过来,问:“是不是到时候了?”

魏巍说:“再等等。”

玄海下车去探查,片刻后回来隔着车帘回复:“大人,那家书店已经点灯营业了,刚才湖心亭上泛舟的人上岸进店了,看着像是顾客。”

“不急,等没人了再去。”

耿婳从怀里掏出魏巍送的书,低声问:“上回听你的意思,这是得到译本的凭证,也是京城那边走私紫檀的信物?”

魏巍说:“对,这是魏嵘从大理寺少卿刘理家里找到的。如果真能在书店找到物证,定能一举扳倒保守党。”

耿婳回忆起三年前开始的朝堂争斗,思索说:“你想拔出萝卜带出泥?刘理和王司空蛇鼠一窝,估计都不干净。”

“婳儿聪慧。”

耿婳又说:“你弟弟胆子够大,居然能找到这么重要的东西。”

“他也是冒险而为,刘理现在一定发现此物被盗,早晚都会彻查。魏嵘最新的回信说,他打算离开洛阳暂避一阵,来扬州找我散心,顺便交换情报。”

“阿沁来吗?”耿婳问。

魏巍迟疑一会儿,说:“会来。”

“你是怕我加害阿沁吗?”耿婳笑了。

“你要是想害她,我拦也拦不住。”魏巍无奈说。他和阿沁没有任何交情,只是如果耿婳要带走阿沁,他不知该如何给魏嵘交待。

“就怕刘理派人来扬州通气,万一撞上了怎么办?”耿婳心思缜密,正思索着,玄海回来说那伙人刚刚离开。

“我隔窗偷听,那几位客人是幽燕人士,和咱们无关。”

魏巍和耿婳下了马车,整理好兜帽和斗笠才迈进店里。

店主是个容貌奇异的西域人。

“有何贵干?”他语调古怪,听着极不舒服。面对上门的客人,连眼皮子都不抬一下,只在柜台前跷二郎腿嗑瓜子。

魏巍没理会他的服务态度,把手里书交给他:“还译本。”

那人看了眼书册,眼睛一亮,立刻恭顺作揖,凑近说:“就最里面柜子里第三排。”

说完,眼神示意耿婳和魏巍进去找。

“你在门口盯着。”魏巍耳语嘱咐玄海。

书屋里空间很小,长长的柜子耸立到天花板上,将屋子隔绝成一道道一人宽的过道,人走在里面就好像进了迷宫。

厚实的书籍密密麻麻排列整齐,散发出纸张和尘土融合而来的霉味。四周昏暗,每隔十步挂着一盏暗黄灯笼。

耿婳目力本就不好,只能尾随魏巍,小手揪着他的革带。

魏巍在最里面的书架找到了译本,耿婳拿过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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