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熠接手周小鱼的修行以来,她的日子确是好过了不少。

新的修行计划前期主要是修养身体为主,对此周小鱼有些担心,总觉得修行速度太慢,怕拖后腿。

“你若是带伤修行,反而事倍功半,那才是拖后腿。”

“可是……”

“没有可是。”苍熠语气带着不容置喙,“这修行计划天帝跟你师父已经同意了,若是你也学着那些仙家急功近利的话,那我即可送你下凡回周府。”

周小鱼委屈巴巴妥协了。

虽然委屈巴巴略带着一些矫揉造作,但苍熠很吃这一套,语气立马软下来:“听话,对于我来说,三界苍生与你同样重要,只有你平安无虞,我才能安心对付暗渊。”

行吧。

周小鱼也不得不接受了这份看似修行,实则修养的计划。

每日不仅有足够的睡眠,还能在空闲时间去天界各宫走一走。苍熠把操练天兵的事儿交由了乐和将军,每日公文批完就去仙灵阁带着周小鱼修行了。

“在天界修行成仙的魔族神器,我大概是上古以来从古至今第一人。”周小鱼整个身子泡在仙灵阁里,扬起水花,“看来在关键的地方有自己人的确好办事儿。”

……

苍熠不置可否,盯着她红扑扑肉嘟嘟的脸一边说话一边颤动,坐怀不乱面上像个君子,实则早就心慌意乱了。

仙灵池本就仙力菁纯,他又注入了不少自己的仙灵进去,使得每次周小鱼在池子里泡着的时候都不禁感叹:“你身体里流的是我的血,我的身体里流的是你的仙灵。”

苍熠抿唇并不接话,只让她适可而止别泡太久,不然体内两种气息互相排斥,到时候功亏一篑。

“可以了,你出来吧。”

他负手转身,声音是不同寻常的喑哑,“我让人过来给你穿衣。”

周小鱼乖巧地起身,里衣湿漉漉地贴在纤细的身子上,看着苍熠目不斜视地离开,瘪瘪嘴。

又想起之前在江城他说自己幼稚一事,心里反倒有些幽怨了。

仙法阁。

香禾看到周小鱼拎着两个酒瓶颇为意外:“这些天不跟苍熠哥哥黏在一起,还有空来我这儿?”

“你这儿可是个宝贝聚集地。”周小鱼把酒瓶子塞到她手中,“取了仙灵池水汽酿的。”

“又看上我这儿什么了?”

香禾接了酒瓶,便席地而坐,自顾自地喝起来。

“就不能单纯找你说说话?”周小鱼跟着盘腿坐地上,“你说我是不是真的很小?”

“什么小?”

香禾的眼睛下意识往某个地方瞄去,然后点头,“的确不大。”

“……我不是说这个。”周小鱼双手护胸,解释,“我是说……小,就是各种小。你们当神仙的活了几千年上万年,苍熠那种级别的,十万年数十万年,在他心里,我是不是很小,很幼稚?”

“从年龄上来说,确实是。”香禾点头,“可你小小年纪就把天界战神吃得死死的,这可是

多少神仙求都求不来的。”

“既然我把他吃得死死的,那他……”

周小鱼气急,想起方才的事,欲言又止。

“你们吵架了?”

她摇头:“抛开神仙身份不谈,作为一个男人,他是不是没把我当成过女人?或许他对我的宠爱,只是一个祖祖祖祖祖祖祖祖祖父对孙孙孙孙孙孙孙孙女的宠爱呢?”

……

您要不要听听您自己在说什么?

香禾大概是理解到她到底在烦恼什么了,噗嗤一笑:“他没抱过你?”

周小鱼摇头:“抱过。”

“吻过你吗?”

周小鱼摇头,将在凡间他把自己赶出房间的事儿以及方才自己仙灵池泡澡的事悄悄说了,香禾只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

“的确不应该……”

“果然还是觉得我比较小。”她喝了口闷酒,“而且他从来……从来没对我说过……”

从来没说过喜欢自己。

但就这么把自己纳入了他的世界。

毫无征兆的。

无法逃脱的。

“大概是害羞吧。”香禾与她碰杯,“好歹也是天界战神,总是脸皮薄的。”

“都说天界的人过得逍遥自在,凡尘里的人羡慕得紧,削尖了脑袋往天上窜。可是这些天各位仙家师父教我修行,亦是一板一眼,循着规矩,没意思。你说,修行成仙又如何,还不是要循规蹈矩地活着,累得慌。”

“不循规蹈矩的,是你旧主,在沧浪山关着呢。”

……

旧主?

据说是。

“怎么,听你今日这通埋怨,是后悔了?”

周小鱼兀自一笑,仰头将酒喝完,辛辣。

哪怕是取了仙灵池水汽也不好喝。

但上头。

“说不上后悔不后悔的。”冷冷清清的声音带着些许桀骜,“既然认定了的人和事,头破血流我都会走下去。”

香禾安静地听着。

“小时候,我学东西总是没个定性,琴棋书画就连体弱的姐姐都比我学得要好。我没想过我能坚持下去。”她直言,“毕竟,在天帝跟师父说要助我修行之前,我无数次请求过……杀了我。”

“杀了你?”香禾翻了个白眼,“整个天界谁敢杀了你?别把我们天界仙家想得太过死板,虽说当初大家是讨论过杀了你的事,但做神仙的,慈悲为怀,你不该死,就不该杀。”

“不该死,不该杀……”周小鱼有些醉意,整个人昏昏沉沉的,嘴里反复说着这句话。

“当初乐和将军第一个要杀了你,如今还是把你当爱徒一般照顾着。没有规矩不成方圆,所以我们都知道,一个人的生命与所有人的生命都是一样的……重要。”

香禾从袖口中掏出最近研究出来的新物件放在周小鱼手上,将瓶里的酒一饮而尽,也顺势昏睡在地。

御灵天宫。

从仙灵阁出来后的苍熠只觉得浑身燥热,那种莫名其妙的感觉惹得他非常不爽,脸色阴沉地回了天宫。

踏进寝殿,眼前一片粉色轻纱随风摇曳着,玉石在仙灵的滋养下发出清脆的声音,心里的阴郁更甚,便吩咐了仙医为自己准备药浴,压一压心头的无名之火。

仙医不明就里,好好地哪里来什么无名之火。

于是着了些灵草灵药放入水里交代战神好生泡着。

总归战神身体强健,不会把人泡没了。

苍熠就是在泡着的时候感觉到自己被人监视着的。

一道迷迷糊糊的视线,直勾勾地盯着自己。

“谁?”

面容紧绷地骤然转头,拿起架子上的衣服往身上一套,周身仿佛环绕着一层无形的寒冰。然而在空气安静了一瞬后,他嘴角竟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意,眼里的凌厉被狡黠的光芒取代。

这小姑娘,不管是在天上还是凡尘,胆子确实不小。

敢偷看苍熠的只有周小鱼。

能偷看苍熠的亦只有周小鱼。

苍熠赶到仙法阁的时候便看到酒瓶散落一地,睡死过去的香禾,还有那个抱着幻视镜满脸通红醉态的周小鱼。

“天灵灵,地灵灵,镜中之人快现原形……”

……

“怎么不出来,人呢?”

“天灵灵,地灵灵……”

嘴里念着口诀,看着很蠢。

就连苍熠也觉得蠢。

“这心法,你们还真是一个敢教,一个敢学。”

他低头抱起全然喝醉的周小鱼,语气放低,轻声安慰“乖,我就在这儿,把镜子放下。”

许是听到苍熠的声音,原本闹腾的她突然没了气儿,手顺势搭在他的脖子上。

“你怎么穿衣服了?”她声音有些委屈。

……

苍熠脚步一顿,摇头轻笑。

周小鱼被抱回了仙灵阁,红菱跟绿玉已经歇下,苍熠只好亲自照顾她。

温热的帕子拂在她的手上,短短几日,纤细白净的手被一些细小的伤口覆盖,东一块,西一处,倒也没听她抱怨过。

如果不是自己的出现,她还会是那个周家嚣张跋扈的二小姐,不谙世事,天真活泼。

“娇气。”

已经刻意减轻了她的修行计划,但还是难免磕磕绊绊,出现了伤口。

走到案桌旁,取出药膏,轻轻为她抹上。动作不算大,但药膏浸入伤口,难免会疼,可躺在床上的人依旧红着脸呼呼大睡着。

“没心没肺。”

话音刚落,床上的人翻了个身,袖口中的小玩意儿随之掉落。

新物件儿。

香禾素来爱做一些奇奇怪怪的小东西。

比如幻视镜。

这种他动一动手指就能做到的事情,可周小鱼却宝贝得很。

他打量起手中的这块小石头,粉色罗盘模样。手带着些许仙力在上面一点,方才周小鱼与香禾对话的影像便清晰地显了出来。

“这香禾倒是做了件有用的东西。”

他坐在床边,看着两人喝酒的模样,以及自家小姑娘委屈巴巴的埋怨,脸上挂着既无奈又好笑的表情。

“倒是不知道你脑子里想得那么多。”

他动作轻柔伸手拂在她的脸上。目光充满了深情与温柔,指尖滑过她红润的脸颊,缓缓低头靠近,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亲密与渴望,将温热的唇瓣轻轻触碰在她的额头上。

印上一个温柔且庄重的吻。

仙法阁。

香禾醒了,在冰冷的地板上,抱着一堆酒瓶子,孤零零地醒了。

风岚带着一堆设计稿走进来的时候,头发凌乱的她正在不停地敲打自己间歇性失忆的脑袋。

宿醉的疼痛还未缓得过来,又被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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