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平!”刚拴好马,宣今昭便问道,“我运来的东西到了吗?”

“到了。”

答话的是一位年轻俊秀的少女,却佩着一道男子才用的深色抹额,装束也是十分的英气,她自然地走到宣今昭的身侧,好像已经彼此相伴十余年般的娴熟。

宣今昭有些兴奋,问她:“你有没有看里面是什么?”

安平摇摇头,问道:“有危险?”

“……也不算?”宣今昭说道。

无非是一个缶景,和数条蛇妖,应当也不会攻击人的。

“王爷。”她们正说着话,又一位年轻公子从会客厅那边过来,正要说什么,忽然看到宣今昭身后跟着一个陌生的面孔,他问道,“这位是?”

“这位是裴公子。”宣今昭心里高兴,随口就答了,答完才意识到不对,赶紧找补道,“祖上是裴氏远亲的!”

她有些飘飘然,这样介绍了又觉得有些冒犯裴牵机,人家明明是裴氏的嫡公子!

然而她转头看向裴牵机时,却没在他脸上找到什么异常的神色,于是向裴牵机道:“这是安平,我的心腹。这是顾淮,如今在京中任少卿,我的谋士,也是内应。”

……谋士?

裴牵机像是被定在了原地,偏生这位顾少卿容貌也是一等一的出挑,长眉入鬓,细长的眉毛微蹙起来的时候,形成的表情十分的冷漠高傲,霜雪欲来。

他就用这样的神情看着裴牵机,道:“臣怎么觉得他——”

“有点像谁?”宣今昭笑着把话堵回去,“茫茫人海,拎出两个人来一比,有些相似也实属正常。对了,你怎么在王府?有什么事要同我说?”

顾淮的确不好离开朝堂太久,他于是不计较细枝末节,只不过留意到这位陌生的什么裴公子紧跟着王爷的脚步,也一同往书房去了。

顾淮于是说道:“臣带来了一个人,请王爷一见。”

现今陈氏和外戚勾结在一起,如蜘蛛般四处结网,而宣今昭做的事显然早就已经和陈氏势如水火,陈氏现在的家主陈谦正热切地眼冒绿光,前两年她本想着自己年轻,或许哪日陈谦自己就化成城外的坟茔,没想到这老匹夫居然还挺能活的。

没办法了,宣今昭没打算再让他掣肘,此次回来,也是为了想个办法把他从元老的位置上拉下来。

进到书房里,宣今昭见到一个书生模样的老人家,他看见门口来人,连忙从榻上站了起来,有些迟疑地冲迎面而来的宣今昭喊道:“含章王殿下。”

顾淮介绍道:“他来向王爷献上昭都城墙工事图。”

宣今昭心中一喜,见那老人果真从身侧拿起一卷图纸来,便道:“快铺开在地上……敢问老先生,京城城防哪里最薄弱?”

那老人家听她这么问,目光闪躲,顾淮投以鼓励的眼神后他才嗫喏着指了一个地方。

裴牵机站在宣今昭身后,垂眼看这份图纸:其上除了最开始绘制的部分,还有很多后续修补和加固的标注,而老者所指的南城墙的确是多灾多难。

宣今昭在心里暗暗点了点头,对这位老先生道:“这段时间您就住在王府上,再帮我做一个小小的工程。”

老人家又看了顾淮一眼,顾淮冲他颌首,笑道:“这段时间没什么地方比王爷这里更安全了,您老就安心在这里按照王爷吩咐行事。”

老人点了点头。

正当这时候,守在门外的安平忽然进来,递上一封信函说道:“殿下,陈氏来人。”

宣今昭拆开来,不知是看到了什么,微微笑起来,将信函折上,对安平道:“明日我会去昭都赴宴。”

估计是因为宣今昭太久没回来,一封封的信函简直像要命的倒春寒一般压进来,宣今昭往往眼睛一扫便能给出答复,偶尔凝眉沉思,也是不怎么放在心上的模样。

此时暮色四合,夕阳将暗红色的高墙拉扯出巨大的阴影,巍峨地逼压过来,让人有些透不过气。

安排完这些事,宣今昭才转头来对他道:“哦对了,裴公子,王府里人多事杂,你初次来含章,我请你出去用晚饭吧,那处酒楼的房间也订好了。”

从方才进了王府之后,她的眼神一直放在别处,此时突然落在裴牵机身上,说的却是要送他出去。

一旁的顾淮闻听此言,似乎明白了宣今昭的态度,当即收回了一直暗地打量裴牵机的目光,说道:“既然王爷心里已经定下主意,且又有客人要招待,那臣就先回昭都,以免旁人起疑。”

顾淮说这话时,并无意咬重“客人”二字,一派云淡风轻说完,宣今昭回了他“珍重”二字,他就转身出门去了。

宣今昭目送顾淮离开,转过头来看裴牵机时,见他微微蹙眉,眼里好像含着一层水色似的,忍俊不禁,道:“唉,我都说了王府人多事杂,这不是实在有要紧事,一时顾不到你嘛。”

裴牵机见她说完这话,就往外走去,显然是要安排他去王府外不知道什么酒楼了。

他赶紧跟上,也好像云淡风轻道:“这些事虽劳殿下之身,只愿殿下心里有余闲,有时拨冗来探看在下一眼,也算是忙里偷闲了。”

宣今昭忍着笑,停住步子,回身对他道:“走吧?”

他明显很不乐意,但是宣今昭这样说,他还是缓缓跟上了宣今昭的步伐,出了王府。

宣今昭素日里常常于城中策马,不知怎么的,这回和他一道,反而下意识让套了一驾车来,马车里摇摇晃晃,她早熟悉这条路上哪里颠簸、哪里吵闹,并不曾掀起车帘,反而是裴牵机侧手撩起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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