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个大男人祛什么疤?”苻洵笑容消失,像是被她吓住了,却还是耐心解释,“这里是心脏,刺穿了会死人的……都到那份上了,谁还顾得上祛疤?”

她蹙眉思索了半晌,又重复问道:“你真的不疼么?”

“疼,怎么不疼?”他唇角又扬起那抹她熟悉的、暧昧的笑。

“姐姐,我这儿疼”,他抓住她的手、掌心紧贴在心口,桃花眼目不转睛看着她,眼神慵懒而飘忽,“阿洵中了毒,姐姐就是我的解药。”

她已习惯他的轻佻,任由他握着,目光却飘向他右腰。中衣下摆漂浮在池水里,右腰上有一块三角的深紫色疤痕,恰是烙铁的形状,与她左腰上的烙印一模一样。

他从奉宁回威远将军府之后,去刑堂找了块烙铁,烧红了贴在自己右腰上。当时,他语调很平淡,说只有这样心里才会好受些。

他爱恨分明、睚眦必报,偏激得吓人。

看到烙印,想到金州军的地牢,她酝酿半晌、试探着问:“阿洵,那天在地牢,崔氏兄弟说的褚太后是谁?你们……”

她感觉苻洵的心跳一突,他仍挂着笑容、只是那笑容冻结了,手越攥越紧:“我不想说。”

拒绝得坦荡又干脆,连编些鬼话、让她从中寻找蛛丝马迹的机会都不给。

片晌之后,苻洵僵在脸上的笑舒展了,定定注视着她,眼圈泛红、带了些哀求:“姐姐,我们就一直这样过下去,不好么?”

她沉默了,与他在一起的日子,逛夜市、对酒当歌、游山玩水、男耕女织、隐居深山,一天又一天,平淡、琐碎、庸俗,却是鲜活而明亮的,人来人往、三教九流,全是熙熙攘攘烟火气。

她很想与他一直这样生活下去,却总是没来由地、怀揣朝不保夕的恐惧,觉得眼前的生活,像一幅美轮美奂、却脆弱至极的海市蜃楼,风一吹就消散得无影无踪。

忽然觉得十分疲累,什么都不愿思考,就这般懒怠地、侥幸地、稀里糊涂过下去吧。她思绪散漫飘远,靠在池边沉沉合上双目。

恍惚间,似乎听见他轻声说:“对不起,我终究是个自私的人,做不到不计回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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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深山后,苻洵先去大渡口点将,安排好操练事宜,又马不停蹄赶回灵昌,与苻沣商议重建骑兵的事。眼下已是冬月初,他还要代圣上巡军,从军中擢选好苗子、重建玄甲营。

苻沣对苻洵格外优待,许他带家眷随军。锦瑟与他正是蜜里调油的时候,原本想跟着,却在出发的前几天,发生一段不大不小的插曲。

该来的总会来,逃避没什么用。

苻洵除她这正室之外,还有两名妾侍,锦瑟一直都知晓。但是邂逅太美,惊鸿入心太过惊艳,就那样热血上头、郑重答应了苻洵的求婚。

大婚次日,拜过姑舅、敬过新妇茶,来为嫡母奉茶的也只有三名庶子女。孩子们对苻洵一派敬而远之的疏离姿态,实在很难将他们联想成父子父女。

于是,半是心怀侥幸掩耳盗铃、半是对苻洵痴迷至深,她怏怏许久,终是半推半就咽下这碗夹生饭。

苻阐沉稳上进、苻忆冰雪聪明,她本就爱才惜才,二个孩子又对她敬重依赖。久而久之,她越来越喜欢这俩孩子,甚至喜欢到忘记他们是苻洵与别人的孩子。

苻洵对她那样好,敬她爱她、体贴、无微不至,好得让她相信、自己即使要天上星星,他也会毫不迟疑去替自己摘。好到她忘记他还有别的女人,她只是他所有女人中最得他欢心的一个。

她甚至日久弥长在做一个梦:她与苻洵只属于彼此,一起生了苻阐和苻忆,一家四口其乐融融、永无隔阂。

再好的梦境也有破碎之日。

冬月初二苻忆生辰,荣国重子嗣和血脉,为孩子庆生辰照例全府家宴。月门破例打开,花姨娘和贞姨娘与主君主母、三个孩子同席庆贺。

听絮儿说,之前还有个柳姨娘、是苻阐的生母,得桃花痨过世。三人出身很一致,全是苻洵曾经下属的妻妾,夫婿战死无依无靠,被苻洵收入府中。

不愧是苻洵看中的女子,皆是一等一的美人,花姨娘活泼爱笑、贞姨娘寡言温婉,衣裙头面是时兴样式、华贵而不俗,显然被看顾照应得很好。

她们对苻洵也是恭敬有余、亲昵不足,端端正正敛衽施礼后,各自牵着孩子在对桌坐下,全程只轻声与孩子交谈、不时问候锦瑟几声,整顿饭都未搭理过苻洵。

估摸着顾及正室夫人在场,只能避嫌吧……

锦瑟注视着对桌的母子、母女……大大小小相似的面容,心里陡然如被千万根蘸醋的针反复锥刺,酸、苦、疼。

他们血脉交融的孩子。

她陡然想起在深山,自己与他那样亲近过,严丝合缝过,她将其当作二人独有难忘记忆,旖旎、羞怯、热烈、甜蜜、愉悦……可笑妄想罢了。

她曾当自己是他心尖尖上的人,现在只觉他的心跟刺梨一样,到处是尖尖,每根尖尖都站着个女人。

自己真糊涂,他孩子都有四个了,自己还在做“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春秋大梦。

她味同嚼蜡扒拉几口饭菜,怏怏回屋歇息,刚沐浴完毕,苻洵提着食盒进来,将菜一样样摆上桌:“看你晚饭没吃几口,想是口味偏重,这几样是你素日爱吃的。”

锦瑟看他满脸温柔笑容替她布菜,陡然联想到,他是否也如此绵言细语对其他女人说话,记住她们喜好的口味和菜品?

本想让他滚出去,话到嘴边咽了回去,一口眼泪一口饭菜囫囵吞下肚腹。

憋憋屈屈吃了没几口,胃部开始一抽一抽剧痛,苻洵吓了一跳,忙叫她别吃了。一边吩咐人煎药、一边灌了个汤婆子替她暖小腹,然后小心翼翼试着替她揉胃腹。

“以前从没胃痛过,这几天受寒了?”

修长结实的手按在她上腹,恰到好处的力道,不疾不徐、不轻不重,她忍不住又想,他在其他女人身上练习多少次,才能如此恰到好处。

喝下药汤,折腾了小半夜,胃疼慢慢止住,她也困乏得不行,却翻来覆去睡不踏实。

迷朦之间,感觉苻洵舒臂揽住自己,在她耳边柔声问:“可是有心事,能否说来给我听听?”

她轻轻推了一下,没推开,于是加大力气挣扎扑腾,岂料那胳膊跟生铁铸成一般、纹丝不动,她急得红了眼圈,抓住他胳膊用力咬下。

苻洵垂眸不语,任她将自己胳膊咬出血痕,待她发泄完怒气,才慢慢松开手臂:“姐姐轻些挣扎,咬我几口不要紧,别把自己磕着撞着了。”

锦瑟心头一暖,瞬间又想,同样的话他不知跟多少女子说过。盯着他期待的眼神,张了张嘴,却不知说什么。

不准他纳妾?她自己就是侍妾出身,不纳妾哪来他们这段姻缘?

不准他亲近其他女子?几个孩子摆那儿,不亲近哪来的孩子?

要他以后只准亲近自己?说了等于白说,听柳儿絮儿讲过,苻洵自打决心成婚,就散尽姬妾。那几位姨娘不过是有子嗣,骨肉分离有违人伦,侯府有责任赡养她们后半辈子。

说到底,不过是浪子回头的俗套戏码,苻洵所作所为,甚至算不得“浪子”。

荣国是四战之国,死在沙场上的男儿无数,男子若不三妻四妾,且不说人口无法恢复,那些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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