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出生的婴儿小脸皱皱巴巴,滴溜着眼睛好奇地打量屋子里的人。

婴儿细软脖子被粗粝的手掌托着不舒服,于是扭动身子想要换个位置,一转眼,对上一双暗带幽怨的眼睛。

许延青和陈寿年出去煎药熬汤,花三娘生完孩子后脱力,霍祈清手上又沾了血,于是这婴孩被谢承安紧紧抱在怀里。

孩子的娘半死不活瘫在床上,孩子他爹被人和椅子绑在一起动弹不得。

谢承安生硬地抱着孩子,同他大眼瞪小眼。

婴儿刚出世,只觉这人身上冷冽气质惹人生寒,再加上屋子里空荡荡,还有不曾散尽的血腥味,“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啧。”谢承安拧眉,不悦道:“哭什么?闭嘴。”

他以为这么威吓一句有用,谁知婴儿忙里偷闲看了他一眼,哭得更大声了。

药汤苦香袅袅萦过门帘,霍祈清挑帘而入,便看见谢承安手忙脚乱不知如何哄怀里的孩子。

她叹了口气,将药汤暂时搁置在一旁。

“要不,你唱首歌哄哄她?”

谢承安黑着脸,咬牙切齿道:“我不会。”

霍祈清也苦恼得很,她穿着甲胄,一靠近,小孩儿哭得更厉害。

她脑子灵光一闪,忽然想起了什么。

“谢承安,盛京有首打油诗,江上……江上一笼统,后面怎么说来着?”

御史台小谢大人记忆力惊人得可怕,边哄着孩子,边头也不回道:“井上黑窟窿,黄狗身上白……”

白狗身上肿。

他蓦然止住了声音,气定神闲瞧着她。

“你是在拿本官做消遣吗?”

霍祈清忍俊不禁回道:“谢大人,我可没这么说,这衣服不是你自己要穿的吗?”

方才和农夫在雨夜争执,身上溅了许多雨水,担心将寒气过给孩子,许延青便命令谢承安换件衣服。

这农夫家又没同他一般身形的外袍,要么太小,要么太紧。

思来想去,他手指了指角落里那件白衣裳,大抵不是农夫的,这衣服大得出奇,谢承安道:“就那件吧。”

农夫欲言又止,“军爷,那是……”那是上山捕猎用的……

谢承安穿着极不合身的白袍,活像仙风道骨的老术士,两节袖管空空荡荡,只能尽力捋起来去抱孩子。

衣服褶层层叠叠皱成一团,不正像“肿起来的白狗”吗?

谢承安向来恶语相向伶牙俐齿叫别人吃亏,自己却鲜少有吃瘪的时候,霍祈清得意洋洋冲他扬眉。

“嗯?谢大人怎么不接着背了?”

门外的黄狗不合时宜地叫了起来,霍祈清一个没忍住弯下腰去,眼泪花儿都要笑出来。小孩儿也不哭了,挥动着肉乎乎的小手傻笑着。

许延青推门而入,看着眼前场景,不由脚步一顿,“讲什么呢?笑这么开心。”

谢承安眼带警告盯着霍祈清,霍祈清摆手笑道:“无妨,我去叫三娘起来把药喝了。”

许延青叹了口气,将门外的农夫提进里面来,道:“我让娄建送稳婆回府了,这人有问题,好好审审吧。”

一听要审,厚重帷幕快速颤动两下,花三娘费力撑着身子坐直,急促唤道:“军……军爷,不知他犯了什么事?”

许延青恨铁不成钢,侧目不再看她,冷声道:“花三娘,事到如今你还要隐瞒吗?”

花三娘脸色苍白如纸,攥着被子的手微微颤抖,却还是咬紧了唇,挤出一抹笑道:“我不明白许大夫是何意?”

“我是何意?”许延青哑然失笑,冷意却直达眼底:“我是说,他,杀人了。”

雨丝渐渐小了下去,细细密密砸在屋檐上,瓦片叮啷作响,夜幕缓缓降下去,雨过之后又是一片晴空。

而花三娘脸上的笑意却彻底僵住,连药也喂不进去了。

“你到底还要替他瞒多久?如今孩儿已经出世,若来日知晓自己的父亲是杀人犯又当如何立世?三娘,你并非依附他人才能存活之辈,方才他匆忙出去寻医真的是为了你吗?这女婴出世他可曾看过一眼?”

许延青从谢承安手中接过孩子,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只留下一句话。

“你总说为了孩子好,可为了孩子好,就要给自己留下一个利用你,不重视你,将你视为工具的丈夫吗?”

花三娘的手陡然一滑,脑子里像是有什么东西炸开了一样。

农夫见没人再桎梏着他,连滚带爬趴在床榻前,嘴里止不住地哽咽。

“三娘,我回来了。”他紧紧握住花三娘的手,像是握紧了救命稻草,生怕被什么东西拖进深渊。

农夫眼含泪花,宽慰虚弱的花三娘道:“虽然是个女儿,没关系,既然我回来了,咱们就把日子过好好吗?”

“虽然?”

“你又是什么东西?”

花三娘眼神倏尔冷了下来,抽出他死死不放的手,淡声道:“我的女儿,日后或入学堂,或登商场,或学医断病进太医院做女官,绝不会在这暗无天日的小屋像你一样蝇营狗苟!”

“你若还有良心,就将实情告诉军爷,待我写下和离书,此后一别两宽,你莫要耽误我的女儿!”

她身子沉重,却还是挣扎着起身行礼拜道:“军爷,此间若非有许大夫,我只怕性命难保。这人常年在茂安山上采矿,想必杀的也是矿中人。如今交给你们尽管审问,要杀要剐,随意。”

“采矿?”

霍祈清同谢承安对视一眼,眼里尽是疑惑探究。

怎么和小燕山上的那家农户一样?

农夫见二人直逼而来,颓然倒地,只拉住谢承安的皂靴哀求道:“官爷……官爷!小的将实情都告诉您,您饶了小的一命行吗?三娘……三娘,看在这么多年夫妻情分上,你帮帮我……”

谢承安饶有兴趣扫了他一眼,提溜着领子将他扔到板凳上。

“你如实说来,看我心情,兴许能饶你个全尸。”

农夫抹了把挥汗如雨的脸,跟在谢承安身后磕磕绊绊道:“年初……这渝州城里的吴大人拿了官印,招募工人上山采矿,我便跟着乡邻入了采矿队。”

“采矿工作繁杂,一季回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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