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节后。
一道八百里加急的奏折,飞到了崇昭帝案上。
次日上朝。
他把折子传下去,给百官看了看。
“南宁和大周接壤的地方,爆发了两场规模不小的冲突。对方死了个知县,他们想要赔偿。”
户部尚书瞬间捕捉到关键词:“赔偿?那知县是我们的将士打死的吗?”
崇昭帝瞥他一眼,好笑道:“自然不是,若是大周士兵打死南宁官员,冲突就可以上升到国家层面了。他们的知县是被大周村子里的村民打死的。”
那位知县,踩了百姓地里种的菜,还踩死了好几颗菜。事后非但没有道歉,还言行无状,冲突之下,失手为之。
轮流看完折子后,百官一时之间不知如何评价。
有武官道:“这只能说明我大周百姓勇武。”
户部尚书道:“赔偿是不可能的,若是赔了,岂不是显得我大周没骨气。”
礼部尚书仔细看了看折子,道:“这是南宁皇帝发的谴责国书,不管如何,是我大周这边打死了他们的官员,不赔偿,有损大国体面。”
崇昭帝指尖在龙椅扶手上敲了敲。
看向下面的大二三皇子。
“你们三个怎么看?觉得是赔还是不赔?”
众臣停止讨论,看向站在前面的三位皇子。
见他们三个没有主动出来说的,崇昭帝开始点名:“老大?”
大皇子纠结道:“儿臣觉得,若是赔偿,有点憋屈。”
崇昭帝:“老二。”
二皇子:“大周礼仪之邦,对方如果姿态足够有诚意,大周赔付一些无妨。”
崇昭帝:“老三。”
三皇子:“与大哥一样,我觉得不赔为好。”
“好。”
崇昭帝扫了他们一眼,淡淡道:“朕给你们两天时间仔细想想,两天后,呈上折子,朝上辨答。言之有物,不要叫朕失望。”
这是他第一次在朝堂上,把国与国之间的摩擦当做考题,对皇子们进行考教。
“是,父皇!”-
东苑。
学堂下学后。
方太傅以单独补课为借口留下了曲渡边。
两人去了侧殿。
方太傅:“今日朝堂,陛下就南宁国知县被大周百姓打死一事,该如何处置,询问了大皇子二皇子和三皇子。”
“这算是陛下第一次正式给他们出的考题,皇子重视,朝臣也重视。殿下,你觉得这赔偿,该不该给?”
曲渡边盘腿坐在他对面,单手托腮,另一只手里空杯子抛来抛去,想了想说。
“其实我们怎么想都不重要,最后做决定的还是父皇。”
“嗯。”
“我大周与北疆和南宁都有接壤,而南宁和北疆之间却山脉作为天然屏障,这对我大周而言弊大于利,容易陷入两面夹击之境。”
“现如今,前几年北疆各部的动乱,在阿湘公主和老侯爷的联手下,镇压了下来,虽然还是有骚动,但勉强算是平稳。加上现在夏宏夏将军也在那边镇守,所以,北疆那边的局势,起码这几年都不用担心。”
方太傅铺开一张纸,在上面圈出了三个圈,分别代表着大周、南宁、和北疆各部。
曲渡边凑到他身边看,颇感兴趣。
这是方太傅第一次给他讲国家大局,虽然他插不了手,但一定是要了解的,活在古代王朝,不懂大局,选择闭目塞听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南宁皇帝野心勃勃,登基以来已让陛下几次不虞,镇南关屡次发生摩擦,两方百姓已然跟生死仇敌般,这次打死知县,只不过是往常情绪的积累突然爆发。”
曲渡边敏锐道:“您的意思是,大周要和南宁开战了?”
方太傅笑了笑:“老夫在先帝时期,被任命为太傅,教导过你父皇。我是眼见着他一步步长起来的,对他的性子很有几分了解。若是再晚个十年八年,陛下年纪上来了,他会求稳妥。”
“但现在,陛下还在壮年。”
没有哪个有野心的皇帝,不想让自己的功绩在史书上多添一笔。
曲渡边:“您的猜测可没有正经依据。”
方太傅挤眉弄眼:“要不要跟老夫打赌?”
“不要,您都坑我两次了,这次我跟你一个想法。”
曲渡边笑眯眯给他倒了杯茶:“您喝。”
方太傅哈哈大笑:“小狐狸。”-
大皇子府。
大皇子正在苦思冥想。
一张
纸上,还是完全空白的。
幕僚窦顺说:“大殿下,要不我来写,然后您觉得可以的话,用自己的话再写一遍,如何?”
大皇子瞪眼:“那岂不是作弊了?”
窦顺:“……”
他微笑。
您小时候学堂作弊的次数还少吗?
大皇子似乎是看出他想说什么,尴尬的咳了咳,道:“那是小时候,现在我都成婚了,是男人,得有担当。而且我这不是正在想吗,你少搭腔,打扰我的思路。”
窦顺:“殿下,明天上朝陛下就要问了,您再没思路就来不及了。”
大皇子:“我再想想,晚上想不出来,你就熬个夜帮我写吧。”
窦顺:“………”-
另一边。
三皇子来到二皇子府上。
他来这里串门。
二皇子此时正伏在案前,周围已经有很多看起来废弃的纸张了。
三皇子四下打量:“二哥,这么努力。”
听见他的声音后,二皇子这才恍然惊醒似的,连忙把周围收拾了一下。
“三弟,你随便找地方坐吧,我这儿实在是太乱。”
他摇头叹息:“不是努力,是实在是没头绪。你看,我都浪费了这么多好纸,明天怎么说还是没想出来。”
三皇子:“我其实也没头绪,这不是来你这里散散心。”
其实他已经写好了,但是总觉得其中差点什么,所以才想着来这里转转。
二皇子:“你也知道,我当时在殿上选的赔,但是没想好是赔银钱,还是赔什么,真是头痛。”
他按按太阳穴,随手扔了一沓写过的纸,“伴读写的也无用,我分析过了,没有参考价值。”
“确实如此,”三皇子点头,扫过二皇子扔过来的纸的时候,目光落在某处,忽的一凝。
他抽出来最中间的那张,看了片刻,眼睛隐约亮了起来,压住声音里的激动:“二哥,这张纸,我能拿回去吗?”
“哪张?”
“就是这个。”
“这有何用?上面连结论都没写出来,”二皇子蹙眉说,“你随意吧,若是还有其他能激发你灵感的,也一并拿去。”
他惯常都是这样,不怎么争抢,也不怎么
拔尖要强。
大皇子和三皇子看彼此不顺眼,却都能跟老二玩上来。
三皇子也不跟他客气:“多谢二哥。”
语罢匆匆离去,甚至忘记了把书房的门关上。
二皇子坐在一地纸张里,抬起头,看着他的背影,微微扯了扯唇。-
次日上朝。
三位皇子阐述南宁赔偿与否的问题。
大皇子曰不赔,大周即便是百姓,也不容得南宁践踏,若是赔偿,岂不是有失大周国威,令百姓寒心。
且不论是不是他写的,语气铿锵激扬,赢得部分武将的赞同。
二皇子曰赔,大周礼仪之邦,不应计较细枝末节,既然我方有错,赔礼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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