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显然,现在想要叫秦子敬落马是一件很简单的事。
那本盖了官印的银矿录册足够实锤他私吞银矿、偷税漏税;虽然杀害了御史中丞的侄儿这事有点儿久远,很可能已经找不到证据了,但他很给力的又杀了一个刘升,这个仔细查查应该也没问题——至于最后是不体面的活着还是体面的死去,就得看她爹心情了。
上一局是她掉以轻心,毫无觉察地被他将了一军,但这一次,她不会再输了。
……但紧接着,一个新的问题出现了。
王勋在其中扮演的是怎样一个角色呢?
按理来说,他和刘升同为秦子敬做事,刘升知道的他应该也知道,可为什么刘升死了他却还活着呢?
李知节将目光投向了那份告身。
“告身”这东西类似于委任状,是朝廷发给官员上任的凭信,上面除了有各级官印,还会记录官员的户籍、体貌特征等等,一般也不需要上交,所以王勋的告身怎么会在刘升这里呢?
难道王勋的告身是假的?
她仔细分辨起来……
格式、官印似乎都没有什么问题,这是一份层层审验通过的真告身。
她又从头再读,开头先是夸了一通“县衙诸官,国之基石”云云,然后开始写王勋的家庭背景,“家贫无资,少时失恃”等等,再是讲王勋优良的品质,“胸罗万卷,言和辞畅……”
这个,说的还是王勋吗?
咳,李知节暂且压下了这个不太礼貌的想法,接着看下去——后面是一段外貌描写,“举止有度,容貌甚伟,双耳垂肩,庄肃浩然……”
这个!说的肯定不是王勋吧!
几年前的王勋是不是个美男子、高不高冷她不知道,可“王勋”有没有一双“大耳朵”她很清楚!
都不说耳垂及肩,他那花生米似的的小耳垂和寻常人比都比不过啊……
一个比“伪造告身”更大胆的想法产生了。
——“王勋”不是王勋。
这的确是一个极大胆的想法。
相比于伪造告身,顶替冒充官员几乎不可能实现。
人之所以为人,是因为人具有社会属性,因此王勋的关系网永远不可能只有他自己,他会有亲人、朋友,也会有邻里、同乡,读书时会有同窗、夫子,当了官后还会有共事的官员……无数形形色色、或亲或疏的人会与他产生联系,而这些人中只要有一个找上门来,假的王勋都招架不住。
“天哪……”李知节不自禁地喃喃出声,这群人也太刑了!
“殿下?”外间二人异口同声道。
“这份告身上描述的王勋与我们见到的‘王勋’有很大出入,”李知节深吸一口气,说道,“所以,我们见到的‘王勋’,很有可能是假的。”
“什么?”外间的二人闻言,齐齐愣住了。
“这是个极好的把柄,”季周明很快冷静下来,分析说,“他可比刘升好拿捏多了。”
“没错,”李知节打了个响指,“刘升死了不代表秦子敬之前所做的一切的痕迹都被抹干净了,他需要有人来善后,需要有人稳住唐年县衙,不叫其他人生疑,假‘王勋’就是一个绝佳的人选——所以刘升的死,就算‘王勋’没有参与,他也绝对知道其中的内情。”
武源从来没有感觉自己的脑子这么满过,这一晚的信息量比他一年的都多,他竭力地跟上二人跳跃的思维,梳理说:“所以——刘升和‘王勋’都是秦子敬的人,刘升在府中安插探子也是秦子敬的意思,而秦子敬不仅在暗中调查殿下,还在任鄂州刺史期间私吞银矿匿税,还很可能失手杀害了御史中丞的侄儿,这些事刘升和‘王勋’都知道且有参与,甚至刘升手中还掌握着秦子敬匿税的重要证据——或许杀人的证据他也有,因此秦子敬必须要除掉刘升,而‘王勋’很可能是秦子敬除去刘升的一把刀?”
“是这样,”李知节勾唇笑了起来,“所以我们现在要保护好录册、告身、飞钱这三样物证,当然,还有最关键的‘王赞府’。”
*
“王赞府?这么早急着去哪里?”裴钦早起一出门就瞧见王勋急匆匆地朝后堂走去,有些疑惑地问道。
“见过裴御史!”王勋闻言转过身,朝他叉手行了一礼,待他抬起头来,一对乌青的眼圈立马就落入了裴钦的眼中,“下官……下官有急事要寻灵真公主啊!”
听了这话,他不仅没有让开,反而又往前走了一步,彻底拦住了王勋:“若是殿下还未起身,岂不是有失礼数?赞府还是与我在前堂候着吧。”
“是,是……”王勋咬咬牙应了下来,正当他心如火焚时,余光间一个神清气爽的身影闪过,于是他高声喊道:“季郎!”
季周明转头循声望去,瞧见不远处的裴钦和王勋,疑惑又无辜地指了指自己:“?”
王勋舔了舔后槽牙,但还是露出一个笑来,朝他招了招手。
“裴御史,王赞府,”季周明走上前,拱了拱手说道,“可是有什么事要吩咐下官?”
“季郎也这么早起?”王勋拍了拍他的肩,哈哈大笑起来,笑声中似乎还带着一丝邪恶。
“……”季周明心中顿时升起一阵不妙的预感,脚底抹油就要开溜。
然而王勋的手就像鹰爪一样死死地握住了他的肩,叫他一时挣脱不开。
王勋还在那头说着:“……昨夜你许久未归,我还有些担心,今早见你无虞我就放心了!”
“昨夜?”裴钦不明所以,一脸狐疑地看向二人。
“下官……昨夜睡不着出去随便走了走,赞府与御史不必忧心……”季周明深吸一口气,心道他就知道王勋葫芦里没卖好药!一边又在背地里与王勋那只肥手较劲。
“能得到殿下的赏识是好事啊!季郎何必瞒着我们?”王勋“欸”了一声,笑得更放肆了,他松开手,装模作样地朝季周明作了一揖,“我就知道,季郎你这般样貌、这般气度,又有才华,定能出人头地!哎呀呀,真是年轻有为!以后,就请季郎多多关照啦?”
话音刚落,他又像是突然想起什么急事来似的,一拍脑门说道:“哎呦瞧我一时高兴过了头,竟忘了要事,二位——恕我要务在身,先告辞了!”
哼,自有那名正言顺的收拾你!
王勋说罢便脚步轻快地逃离了现场,独余大气都不敢出的季周明和沉默不语的裴钦留在原地。
“……”季周明在心中不停地念着“清者自清”,但他还是下意识吞了吞唾沫。
裴钦没有像他想象中的那样出离愤怒,他似乎是愣住了,就像是被雷劈了一样,季周明悄悄拿眼瞧他,似乎是想从他那无神的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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