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拾醒心脏猛跳一瞬。

她的哥哥,从来都是等着她先装乖服软才愿意不计较的哥哥,就连偶尔先服软也不过是用塞糖这样迂回方式的哥哥,总爱挟着她的胳膊,听不到满意答案就不让走的……蒋冬至,此刻正叫着她的小名,以这样卑微的姿态、语气请求她的原谅。

他从来没有这样同她低声下气过。

她仰着脸,望他垂下的睫羽,望他背后金芒在发上的闪动,插在口袋里的手指一颤。

寒风被尽数挡在他身后,身前是温暖的世界。

“哎!”外头有人喊,“里面那对兄妹在干什么呢?不走吗?”

她紧绷的手指松下,重新落入口袋底,却蜷起。

“知道了。”程拾醒掠过他低垂的头颅,朝外走,“我会跟你回去的。”

-

晚上,她同谈祝霄照例视频通话。

已是半夜十二点,谈祝霄溜到阳台上,睡衣外裹了件羽绒服,在冷风里同她小声聊天。

程拾醒见他冻得直哆嗦,问:“你冷不冷?”

谈祝霄摇摇头:“不冷。”

“可你鼻尖都是红的哎。”她伸手,戳了戳屏幕上他通红的鼻子,“你室友都睡啦?”

“嗯,明天有早八。”

“那你也快回去睡吧,不然明早起不来。”

他鼓了鼓脸侧,撒娇:“可我想和你多聊一会儿。”

“明天你下了早课,我们俩就能见面了。”程拾醒又戳戳他的脸,“我可不想见到一个有黑眼圈的男朋友。”

他想了想:“好吧。”

“晚安。”她小声贴着扩音器说,“拜拜。”

“哎,先别挂。”谈祝霄又叫住她,唇间呼出的气在冷空气凝成一缕白烟,犹豫了会儿,他还是问,“我今天送你的玫瑰……养起来了吗?”

“……”

她停住。

“抱歉。”她内疚,“我忘在宿舍了,明天来见你的时候,我再拿回去养着。”

他不作声,低着个脑袋,屏幕里只能在夜色里模糊地瞧见个轮廓。

“别生气啦。”程拾醒软着嗓子哄他,手机那端的人却依旧安静。

半晌,谈祝霄说:“花没有水的话,枯萎会很快的。我明天再送你一束吧。”

“不用了。”她推脱,“一束就够了。”

“不行。”他的态度变得难得强硬,程拾醒一顿,而后,听见谈祝霄轻下了嗓音,却还是坚定地说,“得送,那束可能已经枯萎了,我再送你一束,然后你养起来,好不好,宝宝?”

这次换她沉默,有几秒钟没有开口说话。

“好不好嘛?”他又冲她撒娇,带着些焦虑,“好不好,宝宝?”

“好。”她终于点头。

挂断电话后,程拾醒亦困了,灯一关,窝回温暖的被窝里。

房间隔音不好,卫生间隐隐传来洗澡的水声,她的脸埋在被褥间,烦躁地翻了个身。

蒋冬至今天不是洗过澡了吗?

怎么大半夜的还要洗第二次?

-

翌日,程拾醒起得挺晚。昨夜梦中总睡得不踏实,好在她今天没课。

不急不慢地洗漱完,哼着歌化了妆,预估着时间差不多,便背着包包,在玄关处换鞋欲出门,弯腰将换下的拖鞋摆回鞋架上时,视线在空空的拖鞋架上一扫,那双浅蓝色的拖鞋不在。

奇怪,蒋冬至居然今天没出门上班。

她也没多在意,毕竟他偶尔也会居家办公。

手搭在门把手上,一按一推,门却如卡住了一般,纹丝不动。

她不死心,检查了遍,确定没有反锁后,又用力朝外推了推,依旧不动。

程拾醒卸下力道,盯了门几秒,还是转身决定去找蒋冬至。

“哥哥。”她扣响他的房门,“哥哥?”

没反应。

她提高了点音量:“蒋冬至,你在里面吗?”

终于有动静了。里头人咳了两声,哑着嗓子发了个单音节——嗯。

停停,他又道:“你进来吧。”

程拾醒推门而入。

屋内开了暖空调,没开灯,窗帘拉开着,外头温柔的阳光落进来填补光线。他似乎已经醒了一会儿了,只是仍躺在床上,阖着眼,唇色苍白,眉蹙着,手抵着唇瓣,又低低咳了几声。床头柜上还摆放着药箱,盖子敞开着,明显被人翻过,凌乱的药板被随意丢在一边。

她原先要出口的询问卡在喉间,走至他的窗前,伸手探了下他额上的温度。

烫得吓人。

她的眉心跟着拧起。

“量过体温没?”程拾醒问,“几度?”

他闷闷地从喉间吐出个数字:“四十。”

“……”

程拾醒突然庆幸起自己方才没推开防盗门,不然蒋冬至在屋子里烧死了她都不知道。

只是……

“怎么会突然生病?”

蒋冬至同她不一样,毛病虽死多,什么胃病、过敏,却不是容易感冒发烧的类型,只是每次一烧就不得了,吃药喝热水还不成,非得去医院挂水才能好。

不过,一起生活那么多年,他感冒发烧的次数一只手都能数得过来,还没犯胃病的次数来得勤。

她细细想过昨日,他穿的分明也不少。

蒋冬至默了默,道:“嗓子疼。”

嗓音哑得厉害,出口几乎不成调。

“你还有力气吗?”她瞧着躺在床上的蒋冬至,脆弱得像被掰了一半的茎吊在那里摇摇欲坠的花,“起来穿个衣服,我送你去医院。”

他闭着眼,不吭声。

“没力气?”程拾醒问,“需要我帮你吗?”

“不是。”他有气无力,“防盗门锁坏了,出不去。”

人在倒霉至极的时候总会发笑,她觉得荒谬地哼笑了声,随后敏锐地察觉到不对:“你怎么知道门坏了?”

“早上醒来发现不对,本来打算自己去医院的。”

“所以你是穿好了衣服,准备出门,结果发现门锁坏了,于是又把衣服脱了换上睡衣,回到了床上继续躺着?”

他应了声:“外面的衣服不能沾床。”

程拾醒:“……”

那他确实还挺有力气的,能拖着这样一具身体完成一系列事情。

“我给修锁师傅打个电话,你再休息会儿吧。”她也没怀疑,帮他把窗帘拉上,边从包里掏出手机拨通电话,边往外走。

门被合上,床上的蒋冬至睫毛抖了下,惨白的唇瓣翘起个微不可见的弧度。

修锁师傅来得挺快,隔着一扇门,程拾醒双手成弧状搁在唇旁,同他大声交流着。师傅扯着嗓子说好,包在他身上。

门口修锁的乒里乓啷声不断,程拾醒倒了杯热水给蒋冬至送去。

他还躺在床上,几乎下半张脸全蒙在被褥中,听见动静,眼半张开。

她将热水搁置在床头柜上,问:“好点没?”

“没。”他动了动,松开抱枕,用手臂撑着坐起来,握着杯子抿了一小口水。

热气萦绕,将玻璃杯沿染成雾色。

“门修好后,我会自己去医院,你不用管我。”他放下杯子,突然说。

“什么意思?”

他看向她,嗓音嘶哑:“你不是今天要和你的那位男朋友约会吗?”

“我会取消的。”程拾醒道,“你……是我哥哥,我不可能让生病的你一个人去医院。”

“是出于责任还是关心?”

她顿顿:“你不是嗓子疼吗?”

他又不说话了。

“我去看看门修得怎么样。”她转身要走,身后人却唤她小名。

“醒醒。”他盯着她未回头的背影,道,“药是挺苦的。”

她停下两秒,不动声色:“是吗?我还以为你挺擅长吃苦的。”

防盗门前,修锁师傅终于把门捣鼓开了,换上新锁芯,摘下脏兮兮的白色手套,喊她:“哎,姑娘,换好了,扫二维码结下账单。”他从口袋里捏出张打印出来的收款二维码卡片。

“好了师傅。”她付了款,留心多问了句,“这个门锁具体是出什么问题了呢?零件老化吗?”

“没。不知道是谁那么缺德,往你们门锁里塞了东西。”装修师傅弯腰用手指在边上被拆掉的那一圈零件里拨了拨,掌心一摊,程拾醒低眼去瞧,银色金属片被拧成小小的一团,跃入眼底,耳边师傅道,“喏,就这小玩意。”

锡片。

她的视线在这样小小的一团中定着,毫无笑意地弯了下唇,“这样啊。”

-

待把蒋冬至送到医院,程拾醒才看到手机里的消息,来自一个小时前的。

A男朋友:【知道了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

【aqshu.cc】

小说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