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曲藿同学在家吗
“谢谢,应该是这里。”
问萦挎着单肩包,礼貌地给出租车关上车门。
曲藿家距离学校有段路,他不太会骑自行车,干脆能搭出租车省事。
这里比他想象中的破棚户好得多,只不过是个年代久远的老小区。
小区门口坐着个打盹的老大爷,黄白色的烟头掉了一地。
脚边还有块不知那处墙掉下的砖头。
老小区基本上没有门禁,大爷只是睁开混浊的眼,懒散地瞄了眼问萦,眼中带着不知是审视还是好奇。
问萦加快脚步,走在因无人清扫,而铺了落叶的路上。
和明樱学院附近的别墅区相比,这里简直是两个世界。
中间还有两个瞧着就不正经的年轻人看问萦穿得光鲜亮丽,鬼鬼祟祟跟着他,被问萦一记眼刀瞪了回去。
【殿下,实在不行就快些离开吧。】
“绅士”十分不放心。
他家小殿下几乎没来过这种地方,怎么能知社会险恶!
万一小殿下被谁占了便宜,它自毁也不能赎罪。
“收了顾溪澈的笔记,当然要帮他办事。”
老小区的绿化还不错,问萦的脚步反倒不紧不慢起来。
“绅士”真是关心则乱。
就刚才那种竹节虫一样的小混混,他一人能打三个。
对比着路标,问萦继续朝着曲藿家的方向走去。
高大的樟树遮住道路,原本晴朗的天上浮出乌云。万幸空气没变得潮湿,今天不会下雨,只是晴转多云。
天气阴沉沉的,问萦也没了看风景的兴致。他直奔主题,推开已经年久失修的单元楼门。
曲藿家在三楼。
二楼的拐角处丢了一袋垃圾,已经开始发酸发馊,问萦嫌弃地小碎步挪开。
“好脏。”
【确实很脏,这种地方实在是不适合殿下来。】
“绅士”还在喋喋不休劝他早点走,问萦自然是没有回头。
走到二层半的地方,问萦低头看向那鼓囊囊的垃圾袋。
如果霍家没有弄丢曲藿,曲藿应该不会活得和现在一样。他会是霍爵月的哥哥,霍家真正的继承人。
想法一闪而过。
问萦的视线从垃圾袋上移开,投向三层那户没贴对联的人家。
门上没有门铃,问萦曲起手指,有节奏地敲了三下门。
笃、笃、笃。
随后,他迅速地收回手,捏紧了包带。
里面回应得很快,只是几秒钟后,问萦就听到了拖鞋摩擦木地板的声音。
吱呀————
门开了一条缝,一双黑沉沉的眼睛看向他。
随后,黑沉沉的眼睛里满是意外。
“问萦?”
问萦抽出需要转交的保险单,言简意赅:“班长让我给你,明天就要交。”
曲藿反应很快,立刻收拢了面上的诧异。
“辛苦你了,进来坐。”
......要进去吗?
问萦迟疑了半拍,刚想要拒绝,脚边传来微弱的呜咽声。
“咪唔......”
那是一只猫,毛色金里透红。
猫瞧着不太胖,但柔软微卷的毛发很干净,有着一双栗红色的大眼睛。
问萦的小腿绷紧了。
因为这只猫伸出自己戴着白手套的爪子,正扒拉着他的裤脚不放。
感受到问萦的目光,它无辜地眨了眨眼,摇了摇有些卷曲的尾巴。
“咪~”
像个漂亮的公主。
“蛋黄。”
曲藿的声音沉了些,但没沉到底。
叫蛋黄的猫咪瞄了眼曲藿,依旧没松开问萦。
显然,它不太听曲藿的话。
“抱歉。”
有自家猫从中捣乱,面对问萦时,曲藿少了几分底气。
问萦舒了口气:“没事。”
反正裤子本来就要洗。
迎着他的视线,曲藿蹲下身来。
“.......”
问萦的眼睛微微睁大,不明白曲藿的用意。
就算是穿着拖鞋,曲藿也比他高一点,但此刻,他只能看到曲藿的发旋。
他的发质看起来很硬,就和他这人的性格一样。
看见曲藿张开手迎接,小猫这才肯松开问萦,舒服地躺在他怀里。
“它脾气大。”曲藿抱着一大团猫,站起身解释道。
“得抱着才肯走。”
“哦。”问萦也喜欢猫,顺嘴点评,“喜欢粘人的猫。”
曲藿没接他的评价。
因为蛋黄并不黏人,甚至因为流浪的时候被打过很怕生,遇到陌生人就抓。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蛋黄会黏问萦。
“吃过饭再走吧。”
他换了个话题。
迎着小猫恋恋不舍的注视,看曲藿也不像客套,问萦也不好再继续拒绝。
“麻烦了。”
他帮曲藿拿表格,一顿热饭是他应得的。
问萦迅速找好了理由。
曲藿家干净又温馨,只是所有陈设看起来都有些老旧,墙上的摆钟像是上个世纪的产物。
“奶奶在休息,不方便见客人。”
曲藿给问萦倒了杯水,用一次性杯盛给他。
“你是因为家人生病,才请这么久假?”
问萦没忍住轻声问。
“是。”
曲藿也不避讳,点了点头:“她身体一直不好,这几天还有检查要做,所以就请了一周。”
他的语调很平淡,没有诉苦的意思,只是单纯陈述。
问萦将水杯放在了茶几上。
他想到了那些不好的流言蜚语,什么曲藿“混社会”“做干不干净的事”之类的。
贵族学校的学生们称霍爵月为校霸,是因为他特立独行很酷。
而喊曲藿校霸,恐怕还有嘲讽和瞧不上的意思在里面。
他非常理解曲藿为什么会黑化了。
被夺走了十九年原本锦衣玉食的生活,在学校里还处处受打压。如果是他,他也不会给霍爵月任何好脸色看。
当然,他现在也不会给。
“你想吃什么?”
曲藿的声音唤回他的思绪:“家里还有食材,炒起菜很快。”
客随主便,问萦当然不会主动点菜:“我都行。”
“好。”曲藿站起身,“你不吃青椒、青瓜和萝卜.......还有什么忌口?”
问萦:.......
你记这些做什么!
因为觉得害臊,他的脸肉眼可见地变红了。
问萦低下头掩饰自己的窘迫,声音越来越小:“你看着做就好。”
【殿下,想吃什么就要大声说出来。】
“绅士”痛心疾首,巴不得把自家殿下的好恶编成一份PDF,直接发到曲藿的脑子里。
他家殿下,什么时候受过这种委屈。
可问萦心虚,问萦不说。
曲藿也没再问,进了厨房里。
空气中传来番茄的甜味,问萦悬着的心放了一半。
没过多久,醋溜土豆丝和番茄炒蛋端上了桌。
曲藿盛了两碗饭,又给一间屋里端去一碗瘦肉粥。
那里面在休息的,应该就是收养曲藿的奶奶。
等到曲藿回来,他这才开始动筷子。
那只黏人的猫蹲在他的脚下啃着肉,慵懒地摇晃尾巴。问萦夹起一筷子土豆丝,被里面cos土豆的生姜辣得皱了皱眉。
要是放以前,他一定会赌气一个月不吃土豆丝。
但现在,他硬着头皮咽了下去。
问萦把这种行为称为成长。
而不是心虚。
一杯水被默默推到他跟前。
问萦的脸更红了,和被辣出的眼尾绯红连成一片。
他用牙垫了下腮肉,安静地把水喝了下去。
“很好吃。”
除了那根比霍爵月还糟糕的姜丝。
问萦的夸赞真心实意。
他的生活被法式三明治、猪柳三明治和培根三明治填满,很久没吃到这种热乎乎的家常菜了。
“那就好。”曲藿面上终于带了微不可察的笑。
“你可能更喜欢三明治些,但我家里没有三明治。”
“我不爱吃三明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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