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间,大公的眼神冰冷至极。

白郁丝毫不慌,从容道:“对。”

他甚至好心的补充:“都是很小的小猫,虎皮是哥哥,玳瑁是妹妹,都长的很漂亮。”

……哥哥,妹妹?

不过几天时间,叫得如此亲昵。

还都长得很漂亮?能有多漂亮?

伊缪尔的指甲掐住手掌,几乎控制不住表情,他勾了勾唇角,露出虚浮的讽笑,挑眉道:“哦,看样子医生很是喜欢这两只小猫了。”

白郁平静:“当然。”

公爵指尖用力,茶盏又碎了一只。

全场一片寂静,众人纷纷低头,大气都不敢出。

他们你来我往,针锋相对,白郁每说一个字,老管家的额角就跳一下,这位老绅士素来的涵养都喂了狗,额头冒出豆大的冷汗,连忙出声打断:“白郁,还不住口!”

他强行介入了公爵和白郁之间,陪笑:“公爵,这人新来的,没怎么教过,不懂规矩,我这就把他刷下去,您挑挑其他的,挑其他的,其他都是些懂事的。”

说着,管家扣住白郁的手腕,想要强行带他脱离现场,结果还没走两步,伊缪尔大公冷不丁道:“等等,我让他走了吗?”

老管家一顿,放开了手,心中暗叹:“帮不了了。”

其实他要白郁离场,也是避开大公发怒,省的白郁被处罚。

大公从座位上踱步下来,走到白郁面前,与他平视,好好打量了片刻,而后抬起手,朝医生伸去。

66浑身一凛:“来了!”

系统的警戒拉到最高,随时准备屏蔽宿主感知。

而白郁不偏不避,冷淡迎着公爵伸来的手,他以为那会是个巴掌或者什么,结果伊缪尔的手指点在医生前胸,从衣服上拔下来一根……猫毛。

白郁:“。”

衣服粘毛是多猫家庭的通病,打扫的再勤快也抵不住毛毛乱飞,一到换毛季漫天飘蒲公英,这根毛应该是他试衣服时不小心沾上的。

大公冷白的手指捻着猫毛,放在眼下打量,湖蓝色的眼睛泛着冷光,像是淬炼好的琉璃,他细细观察着那根毛,如同在打量塑封袋里的物证。

——金棕色的,不长,应该是短毛猫。

伊缪

尔眯着眼睛:“这是玳瑁的毛还是虎斑的毛?”

白郁:“……”

他微妙停顿片刻:“虎斑我们家玳瑁的颜色深一点。”

我们家玳瑁?

伊缪尔又开始咬后槽牙。

老管家将大公变幻莫测的神情看在眼里擦了擦额头冷汗谨慎开口:“大公这遴选?”

伊缪尔冷笑一声将白郁的档案咔哒一下合上丢回老管家怀里:“就他吧家中两只猫上有老下有小又工资不够的可别把小猫饿着了到时候邻帮说我们伊尔利亚饿殍遍地连只猫都养不起。”

老管家:“……”

白郁:“……?”

66:“???”

系统:“这不对吧!不是这个走向啊!”

大公这话夹枪带棒又阴阳怪气的在场谁都没听懂他想干什么连资格最深的老管家也一头雾水。

好在老管家反应极快瞬间应和下来点头道:“确实是好人选白先生是医生刚好可以帮您调理调理身体半夜有个头疼脑热的找他也方便我这就将他的名字记下那您看这另一位的人选?”

贴身男仆要选两位需要轮班。

伊缪尔兴致缺缺随手翻了翻简历指了个站在角落的青年。

遴选草草结束管家捏了把汗朝大公欠身行礼正要将所有人带下去伊缪尔又道:“白郁留下。”

白郁回头

声音莫名有些闷很不开心的样子。

老管家:“……这?”

他怕白郁再语出惊人把公爵气个半死。

但是伊缪尔只垂眸喝茶没有改变心意的想法。

老管家只好道:“好晚膳马上就到您稍等片刻。”

他带着其他候选人鱼贯而出一时间整个大厅只剩下了白郁和伊缪尔。

66已经完全糊涂了它愣愣地问:“什么情况?”

和说好的不一样啊?

66戳了戳白郁:“那你要留下来陪公爵吃饭吗?”

白郁:“我也只能留下来了吧?”

最后的剧情节点没有完成白郁现在走不了虽然他不知道为什么伊缪尔公

爵没有暴怒,但他们还有完成任务的机会。

求生难,求死还不容易。

公爵喜怒无常,公爵府的禁忌又多,在他身边当贴身男仆,说不定什么时候就碍了眼,被拖出去处决,白郁并不惊慌。

66镇定下来:“也是,不急于这一时。”

白郁在公爵对面落座,伊缪尔翻完简历,也不看他,只注视着地面冷淡开口:“伊尔利亚的医生们很少养猫,因为猫毛会污染手术室,医生,你为什么要养猫?”

公爵似乎对白郁的猫耿耿于怀,三句话不离猫。

白郁是个兽医,他本来也不可能给普通居民看病,并不在乎手术室有毛,只是冷淡道“路上看着可怜,捡来的。”

准确来说,找团子的路上捡来的,但这些细节就没必要告知公爵了。

伊缪尔又开始咬牙了。

——又是捡来的,他也是捡来的,医生还真是一如既往的同情心泛滥。

公爵不阴不阳地哦了一声:“流浪的野猫啊,那应该好养,医生平常喂他们什么?”

白郁抬头看他一眼,眸中冷色更甚:“早市的羊奶,鱼肉牛肉切碎,有时喂点青口贝。”

虽然确实是流浪猫,但医生并不喜欢公爵居高临下的口气。

……

大公苍白的手指咔擦按住木桌边缘,指甲几乎要陷入木料之中。

羊奶,牛肉和青口贝,居然和他吃的一模一样!

医生随便捡什么猫都是这个待遇吗?

……甚至,甚至还为了那两只猫对他放冷气!

大公漂亮的眉头皱起,不满地捏住了桌角。

不多时,侍者端来数个盘子,里面的餐食摆盘精致,不少勾芡浇着一圈糖浆,还有些并没有加热,白郁一眼扫过去,猜测伊缪尔公爵嗜好甜品和冷食。

他在公爵对面落座,仪态优雅地执起刀叉,而后开口:“大人,恕我直言,以你的伤势,最好多吃优质蛋白,以及虾皮紫菜一类含锌、和贝类豆类等含铁的食物,像今日这样生冷甜腻的食物请务必少吃。”

伊缪尔公爵重伤初愈,脸色惨白,即使身上缀着各色宝石,也难以掩盖他的困倦疲惫,这样的病患不该吃今天这样的食物。

白郁移开视线。

事实

上如果在前世见到伊缪尔白郁会建议他起码休息两个月再去医院做全身检查大公明艳的面容下是藏不住的憔悴那场刺杀显然伤及了根本必须好好调理否则这位年轻的大公恐怕会油尽灯枯英年早逝。

白郁语调不怎么客气不像男仆对着大公提建议而像医生对着病人开医嘱。

66:“宿主干得漂亮!”

医生又在找死。

对公爵的饮食指手画脚显然是个找死行为虽然这样做对公爵身体有利但伊缪尔大公自负又阴晴不定白郁不想将战线拉的太长他希望伊缪尔大公尽快厌恶他然后将他处决。

说罢白郁放下刀叉安静地注视着公爵等待着他的反应。

伊缪尔大公没有什么反应。

他本来皱着眉头纠结猫咪的事情骤然听见白郁这样说失血过多而苍白的面孔居然浮现出微笑而后低头吃饭

——他当猫的时候医生也是这样的因为第一天不能多吃强硬地端走了团子的鱼肉糊糊和盆盆奶伊缪尔虽然不开心但知道医生是为他好。

“……”

白郁眉头微皱出于职业习惯还是补充道:“大人如果愿意我可以写些食疗的法子交给厨房。”

伊缪尔埋头夹菜避开了白郁点名的几道菜:“嗯。”

乖的不行。

一餐饭用完已经到了月上枝头的时候男仆有为期一月的培训时间而培训人就是老管家这位老者正等在门口打算将白郁带走。

白郁心道:“麻烦。”

他并不想学什么男仆礼仪但现在除了跟着管家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白郁站起来:“请吧。”

但是公爵放下食物优雅地擦了擦手说:“白郁不需要学礼仪。”

礼仪的目的是规范行为让仆人的一举一动足够赏心悦目以此取悦主人但白郁已经足够赏心悦目了伊缪尔一点不想离开他只想赶快把他放到视线范围内最好是同一个寝殿中。

在大公府的这几天伊缪尔总是半夜惊醒失血让他手脚冰凉还时常陷入梦魇刀口虽然愈合却时不时隐痛公爵独自辗转难眠夜中惊厥颤抖一天只能睡上几个小时加上一堆的公务

需要料理,食不下咽的,他的精神略显萎靡,反而不如刚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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