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 玉公子
一日后黎明时分，苏小小一行终于回到镇武宗。
柳连城接到通报，匆忙披了一件单衣，颤颤巍巍地由下人搀扶着迎了出来。
柳清言跳下雪鹿，三步并作两步跑到柳连城面前将人扶住。
“爷爷，我们回来了，您怎么样？”
柳连城沧桑的面容上缓缓绽开一丝笑容，“爷爷没事。怎么样？梵天印带回来了吗？”
柳清言点点头，回头看向李枢。
后者不敢怠慢，当即从怀里拿出法器交到柳连城手中。
“好好好……”柳连城用干瘪苍老的手轻轻抚摸着法器，激动不已，“好孩子们，辛苦你们了。”
柳清言道：“爷爷，那我们赶快去修补封印吧。”
柳连城闻言神色暗淡了一瞬，但很快便调整好了，道：“好，走吧，走。”
临了又道：“孩子们，你们先去，容老朽去换个衣服。”
众人纷纷点头，转身离去。
予羲宸看了那佝偻瘦弱的背影一眼，皱着眉默默转身。
去奔赴他们注定要一往无前的命运。
。
封印魔剑的地方依旧是黑乎乎的，阴暗潮湿，邪风肆虐。
苏小小他们在里面等了好一会，才终于看到柳连城姗姗来迟。
说来也奇怪，不过是修补个封印而已，这老头竟十分隆重体面地换了一身光鲜华贵的衣物，头冠也换了新的，胡子也似精心打理过，看起来精神了不少。
“爷爷……这衣服是……”柳清言跑到柳连城身边，将他上下打量一眼，忽然哽咽。
“是啊！这衣服都准备好了好几年了，一直都没机会穿，是吧？”柳连城打断了柳清言的话。
柳清言含泪望着他，一句话都说不出。
片刻后，哑着嗓子道：“不是还有其他几位长老吗？我去找他们一起来……”
柳连城忙将人拉住，笑着摸了摸她的头道：“镇武宗……不能再有人受伤了……好孩子，帮爷爷照顾好镇武宗，也照顾好你自己……”
两行热泪从腮边滚落，半晌，柳清言重重点头。
他祖孙二人并不想被其他人打扰，说话时特意背过身去。
直到听见柳连城道“好，那我们，可以开始了”，苏小小等人才重新看向这边。
柳老率先出手，丝毫不拖泥带水。
其余几人紧跟着起势。
柳老灵力浑厚殷实，即便重伤未愈，仍可凭一己之力催动梵天印，比起助力，其余几人倒更像是在旁边护法。
果不其然，梵天印的法光刚一接触到封印，便又受到了魔剑的激烈反抗。
苏小小使出了浑身的力气，期间几次担心地望向予羲宸方向。
有时候，真是怕什么就来什么。苏小小刚觉得柳老的灵力有一瞬波动，那边那个人便一下子被魔剑反抗的力量击飞，滚进了黑暗中。
“于辰！于辰你怎么样！”她焦心的呼唤道。
良久，于辰虚弱的声音才从黑暗中传出：“我无碍，你自己小心！”
然后，便没了动静。
苏小小也顾不得再多问，因为，柳老似乎已经快要撑不住了！
“柳宗主！”
“柳宗主！”
“爷爷！”
惊呼声此起彼伏。
封印之上灵息涌动，魔剑震荡不已，柳连城将最后一点灵台之力尽数祭出，口中鲜血瞬间喷涌而出。
然后，人直直地向后倒下。
“爷爷！！！”
“柳宗主！”
“柳宗主！”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柳连城即将坠入遍地尘埃之前，一道迅疾如风的白色身影，划开山洞阴湿腐败的空气，凛然而至。
他旋身轻飘飘将柳连城接下，放到一旁干净的地上，而后抡圆双臂，运起浑厚强大的灵力，排山倒海般推臂祭出。
灵力被源源不断地送入封印深处，强烈的光华刺得人睁不开眼。
须臾，风波停息，洞中一切重又归于平静。予羲宸缓缓收势。
片刻后，掩唇轻轻地咳了几声。
“师父？你……怎么来了？”
苏小小和李枢几乎同时来到予羲宸面前，问出了同样的问题。只不过，苏小小的讶异明显要远多于李枢的欣喜。
“爷爷！！！”柳清言哭喊着扑跪到柳连城身前。
众人的情绪也跟着被哀伤填满。
予羲宸道：“为师……收到了柳宗主寄的信。”
好像，也没有什么人在意了。
苏小小冲进黑暗中。
予羲宸用一根树枝幻化出来的于辰模样的假人，安安静静地在那里晕着。
柳连城有一息尚存，唇白如纸，他艰难地对着柳清言笑了笑，抬眼望向予羲宸道：“都怪老夫太过自负……自以为拼尽这一身修为，总该足以修复这封印了，没想到啊没想到……噗……”
他说着又吐出一口鲜血。
伏在柳清言的臂弯里好一通喘息，好不容易调整好了呼吸，柳连城颤抖着手轻轻擦了擦胸前污渍，自嘲笑道：“可惜了，老夫精心挑选了好久的……”
苏小小将“于辰”安置好，重新返回。看着柳清言祖孙，一个气息奄奄，一个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心里也是难受得不行。
他甚至，是早已经知道了自己的结局，却仍选择义无反顾。还有柳清言……
唯有予羲宸。
他好像没有心，他好像根本不会难过，面对如此情境，也只是冷冷淡淡地看着。
苏小小好像光是看着他就觉得哪哪都不顺眼，索性偏过头去。
“多亏了予宗主及时赶到……”柳连城强撑着最后一口气道，“镇武宗不负所托，不负天下……予宗主……小孙女清言，在我死后，会继任宗主之位，但她毕竟年轻……还望予宗主日后可以……多多关照……”
予羲宸看着他，郑重点头。
柳连城拉了拉柳清言的手道：“清言，快……快谢过予宗主……”
柳清言闻言闭上了眼睛。
明明，爷爷先前发出了那么多封信。
明明，他只要再早来片刻，爷爷就可以不用死。
可他却偏偏，直到最后一刻才出现！
她明明满心怨恨，却不愿让自己的爷爷临终都不安心。
含泪偏头向予羲宸见了个礼道：“多谢予宗主。”
柳连城似终于放下心来，含笑欲再一次摸摸柳清言的发顶。
颤抖着举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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