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阳光斑驳,洒在酒馆门前。
片刻前,李云从轻轻抱了抱她,温声道:“我先走了,同路人。”
待他走后,霍晴岚才从外间闪进来,隔了一时,才给拓拔月罩上幂罗。
此刻,拓拔月上了马车,忽而想起一事,遂对赵振道:“去一下花门楼。”
马车辘辘,不多时便驰到花门楼前。
轻轻掀起车帘,拓拔月望向这座由花颜一手经营起来的情报据点,面上浮出一丝得色。
但见花门楼,足有三层楼高,巍峨矗立,雕梁画栋,门前人来人往,自有一番花天锦地的气象。
姑臧归于魏土,人们并没受到影响,诗酒欢愉不减往日,这不正是她想看到的么?
少时,拓拔月缓缓走下马车,赵振紧随其后。
花门楼内,各色花卉争奇斗艳,香气袭人。楼阁间,各色衣裳的酒客,或低声交谈,或开怀畅饮,一派繁忙景象。
酒倌是个有眼力见儿的,一见赵振便迎上前去,殷勤道:“客官可是来看说书的?还有半个时辰。您先请上二楼坐。”
听至此,拓拔月方才明白,皇帝所说的好戏,是一场说书。
进了二楼雅间,落座后,花颜赶紧跟来伺候,身后还跟着一个许久未见之人,棠儿。
当日,棠儿被送出宫城,安置在花门楼里,平日里鲜少露面。因为拓拔月救她性命,其兄辛慎便存了投桃报李之心,替拓拔月办事。
拓拔月也许了锦绣前程于她,谁知辛慎后来暴露了踪迹,被沮渠牧犍处死,头颅都悬在城门前。
拓拔月于心不忍,嘱托赵振务必派人趁夜取下辛慎、吴峻的头颅,好生安葬。
乍见棠儿,拓拔月总觉赧然,一心以为自己亏负了她。
说及过往,棠儿却并不介怀,过了一时,才行了个大礼:“公主,棠儿有一事相求。”
“你有何事只管说来。”拓跋月虚扶她一把。毕竟,自己腿脚也不便。
“我想跟您一起去平城,可以么?”棠儿央求道,“我在姑臧已无亲人,只想远离此地。”
她都这般求告,拓拔月哪有不应之理?
旋后,她蔼然一笑,道:“这不是巧了吗?我也有这想法,只不知如何开口。怕你不愿去。”
“奴愿意的!奴求之不得!”棠儿磕了个响头,才缓缓起身,脸上也有了喜色。
拓拔月又看向花颜。曾经叫阿青的花颜。
但见,花颜抿了抿唇,踌躇道:“公主,奴想留在姑臧。”
花颜出宫前,曾说她有一个心上人。但正如花颜所料,此人早已娶妻生子,尽享天伦之乐。
见此情状,花颜的想法也变了,再不想做那人的妾。偌大的酒楼,还等着她施展才华。
这一年来,花颜不仅把花门楼打理得井井有条,还在赵振的教导下,指挥手下联络情报,为拓拔月侦查姑臧城内动向。
眼下,姑臧已归魏所有,花门楼还有存在的必要吗?
不过,花颜眉目中满是眷恋之色,想必难以割舍故土。
拓拔月遂收回准备好的话,道:“好,依你。如无必要,日后,花门楼也只是花门楼,你可以专心研究菜式,施展你的才华!”
能把她从桎梏中释放出来,善莫大焉。
果然,花颜听后先是一怔,跟着眼底便浮出一层水汽。
“多谢公主体恤。奴最近已经研究了一个新菜式,奴这就去准备……”
一语未毕,楼下已然喧声四起来。
花颜笑了笑,道:“公主先看好戏吧!”
霍晴岚推开半扇窗,又帮拓拔月挪到窗口,方便她往下看。
“传说,在永和三年,有一位生得仙风道骨的耆老,在敦煌城东门投下一纸书信,旋即无影无踪,遍寻不着。要说这书信上,闲话无多,唯有八字而已。那上面说:‘凉王三十年,若七年’。”说书人刻意歇下,饮了一口酃酒。
早在三国之时,酃酒已名声大噪,左思在《吴都赋》中便写道:“飞轻轩而酌绿酃,方双辔而赋珍羞”。酒客们或饮或抿,也尝了一口鲜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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