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温思染一口茶喷在了凤容璃脸上,抹了一把嘴角的茶水,“你不会让我帮着你逃婚吧?”
凤容璃嘴角一抽,用袖子擦了擦脸上的茶水,混着口水,然后,慎重地点头:“我不能娶那刘檬。d7fd34b8f3”
这小兔崽子,还真想逃婚!
温思染这个做长辈的,觉得他得教导教导了,坐直了,端出长辈的架势,苦口婆心地道:“那小侍卫又不喜欢你,你怎能在一棵树上吊死。”
他才说了一句,凤容璃那小脸就悲伤了,十分的丧。
温思染于心不忍,便怀柔了一把:“乖,听长辈一句,别不撞南墙不回头,赶紧回头是岸,娶了那刘檬,以后好好过日子,别让你母妃再操心了,你看看你母妃,都被你折腾得老了许多了。”
以往,也只有搬出凤容璃的母妃来唱苦情戏才有点用。
偏偏,这次他是油盐不进了。
他一脸坚定,一口咬定:“我有很重要的话要问他,没得到答案之前,我不能成婚。”
这死脑筋!温思染有点手痒,想打人,咬牙忍住:“什么话?”
凤容璃努努嘴,一脸傲娇得撇开头:“我不告诉你。”
温思染一脚踢过去:“滚。”
他不滚,突然一脸真诚地看温思染:“一句话,帮不帮我?”
温思染一句话:“不帮。”
凤容璃脸一垮,满脸无助的失落:“思染。”
平日里都是连名带姓的喊,哪里这么肉麻过,温思染抖了抖鸡皮疙瘩:“少套近乎,叫外公!”
凤容璃抬眸,眼里全是迫切与无奈,却隐忍着,暗沉荒芜的一片。
他说:“你帮我一次,就当是我求你。”语气,带着央求,也有决然,他说,“我真的很喜欢他,你就再让我试试,我不想就这么结束。”
他从来不求人的,这是第一次。
这孩子长这么大,第一次动情,就弄得伤筋动骨的,喜欢什么样的美人没有,偏偏被一个鸟都不鸟他的男子搞得灰头土脸,现在不仅面子不要了,里子都不管了,做出这等掉份儿的事。
“你少在这一根筋!”温思染都不知道怎么骂他好。
他不仅没有幡然醒悟,还坚定不移,眼里透着光,却有些凉,耷拉着头:“我只是越发确定了,若是我便如此放手了,我大抵一辈子都不会再快活了。”
听听,什么话,又不是苦情女主角!
听着还真特么让人心塞又心酸,温思染心软:“你便如此钟情那小侍卫?”
凤容璃飞快地用力点头:“嗯嗯!”
谁让他是长辈,温思染恨铁不成钢,无奈地叹:“你这熊孩子!”
大凉三十年,七月二十九,宣王凤容璃大婚,温淑妃大办喜宴,凉都众位世家宦官前去贺喜。
自然,这喜宴的帖子也送去了钦南王府,因着王爷老人家前几天被京郊的贼匪伤了手,不宜出门,便由萧景姒去赴宣王殿下的婚宴。
由于萧景姒这几日精神不大好,申时才出门,由云离陪同着,古昔骑马尾随在后。
云离一路上都异常仔细小心,瞧着自家主子脸色不大好。
“七小姐,你如何了?”
萧景姒懒懒地靠着马车:“无碍。”唇角抿紧,脸色有些发白,额上渗出了薄薄一层汗。
云离打量了一番,越发不放心:“你脸色好难看,不行。”当下便掀开车帘,唤道,“华管家,停一下。”
因为出行的萧景姒有些头晕,便请了十分会驾马的华支管家随行,听到里面云离丫头唤道,连忙勒紧僵绳,询问道:“怎么了,世子妃?”
云离代为道:“世子妃身子不舒服,将马车停在一旁歇会儿再走如何?”
华支一听便心急了:“这不妥,出门前王爷仔细叮嘱过,要小心照看世子妃,怎能大意。”
国师大人可是世子爷的心头肉,可不能有半点磕着碰着,要让世子爷回来看见国师大人瘦了累了,可有的大家受。
这么一想,华支立马有了决断:“前面巷子不远便有家相熟的医馆,里面的大夫医术也是凉都顶好的,还是让世子妃去瞧瞧脉才稳妥。”
云离连连点头:“华管家说得是。”云离折回马车里,坐在萧景姒一旁,给她斟了杯茶,皱着一张小脸,满脸的担忧,“七小姐,你再忍忍,我们马上便到医馆了。”
萧景姒颔首,好笑地看着小丫头:“莫要皱着脸,同小太婆似的,我无碍,只是胃里有些不舒坦。”
她家七小姐,这样尊贵的身份,还是一点都不娇贵。
云离懊悔不已,自怨自艾着:“七小姐你都瘦了,我早便该不听你的,找个太医给你看看才是。”
从世子爷去西陵开始,她家国师主子都精神不振了好些天了,若非国师主子说是相思病不打紧,她早就宣太医了。
自从云离从文国公府去了星月殿伺候萧景姒,性子便开朗活络了不少,甚是话多,尤其是萧景姒的事,面面俱到地顾着,萧景姒哑然失笑:“我的好云离,莫要唠叨了,我有些头晕。”
一听萧景姒说头晕,云离立刻便掐细了嗓音:“云离不说了。”她
坐过去,“我给七小姐按按。”将手按在萧景姒太阳穴旁,轻轻地揉。
云离的手艺极好,萧景姒有些昏昏欲睡了。
华支说的医馆便在前面的巷子里,不远,不大片刻便到了医馆门口,华支留在外面侯着,古昔骑马守在不远处的外面,云离异常小心地搀着萧景姒下车,那架势,不知情的人还以为萧景姒是得了什么绝症呢,弄得她啼笑皆非。
因着萧景姒不喜欢张扬,马车只是奢华了些,并无钦南王府的标志,医馆的人只当是权贵家的家眷来问诊,招待着进了屋。
好生巧,萧景姒进门便遇上了正要出去的凤昭芷。
她笑着招呼:“景姒。”
萧景姒莞尔,问道:“腿上的伤可好了?”
凤昭芷蹬了蹬腿:“已经没有大碍了,今日路过,便顺道来拆了腿上的木板。”她仔细瞧了瞧萧景姒,“你怎么来了?身子抱恙?我看你脸色不太好。”
她颔首:“是有些微恙。”
才几天不见,萧景姒便瘦了些,脸色不大红润。凤昭芷便道:“这家医馆有位沈大夫,医术不比宫里的太医差,我带你过去。”
萧景姒说了声道谢的话,便随同凤昭芷去了医馆的问诊处,俨然医馆里的人都是识得凤昭芷的,对她十分恭敬维诺,直接由医馆里的小厮领去了沈大夫问诊处。
那位医术高明的沈大夫耄耋之年,一头花白的头发,牙齿掉得所剩无几,精神却十分好,眼神也相当不错,一见萧景姒便知不是普通人家,取了个精致的脉枕,覆了一层薄纱后才开始替萧景姒诊脉。
萧景姒伸出手,那沈大夫只探了一下脉,便望闻问切:“这位少夫人近日可是会食欲不振?嗜睡厌食?”
一旁的云离代为回话:“正是正是,我家七小姐还胃不舒服,吃不得荤腥。”
沈大夫笑了笑:“那便没错了。”又细细探了探萧景姒的脉搏,捋了捋花白的胡须,“脉相往来流利,如盘走珠,圆滑如按滚珠,似数飞数之动象,是滑脉之相。”
滑脉?
萧景姒与沈银桑二人并不懂脉相。
云离却喜上眉梢,连忙再问:“大夫您的意思是?”
沈大夫笑得露出了仅有的两颗牙:“恭喜少夫人,您这是喜脉。”
萧景姒与沈银桑皆是一怔。
云离两眼发亮:“真的吗?”小丫头激动得不得了,抓着萧景姒的胳膊,欢天喜地地说,“七小姐你听了吗,听到了吗?是喜脉,是喜脉!”冲着外头就喊,“华管家!华管家!”
萧景姒拉了拉她,有些无奈地道:“云离,莫要声张。”
云离吐了吐舌头,挠挠头:“云离太高兴了,一时失了礼,请七小姐恕罪。”
萧景姒摇头道无碍,眼眸带笑,许是人逢喜事,精神气色看起来好了些许:“大夫,请问腹中胎儿可好?”
沈大夫言:“已有两月有余,并无大碍,少夫人的症状皆是孕妇时有的害喜之症,并无异常,只是少夫人身子消瘦,气血有些不足,症状才严重了些,待我给少夫人开几贴保胎的药调养一番便会有所缓解了。”
萧景姒笑笑颔首:“谢谢大夫。”
沈大夫摆手,只觉得这位少夫人气度与礼仪都极好,没有半分宦官世家贵人常有的居高临下,真是个仙儿似的人。
沈大夫开了方子,云离便随着药童去药柜取药。
凤昭芷拱手,笑得嘴角弯弯:“恭喜恭喜。”
“谢谢。”萧景姒想了想,“还请公主替我保密。”
凤昭芷扬了扬眉毛:“我晓得,你要给你家那位惊喜嘛,懂的懂的。”
萧景姒但笑不语。
取了药,三人一同出了医馆,华支正守在马车旁,见萧景姒出来,连忙上前去,帮忙拎着药包。
华支不敢大意,问云离丫头:“世子妃如何了?”
云离方才会了意,知晓自家主子是要给世子爷亲口传信,便道:“并无大碍,只是受了些风寒,大夫开了药,调养调养便无碍了。”
华支放心了:“那便好,那便好。”见时辰不早,道,“我这就将马车牵来。”
凤昭芷瞧了一眼钦南王府的马车,又瞧了瞧萧景姒完全平坦的肚子,想到自家嫂嫂落胎的前车之鉴,便小心了,对萧景姒说:“你那马车可能有些颠簸,坐我的吧,我腿不好,马车里专门铺了软垫减震,车轮子也是温思染让人改装过的,不会颠人,你身子不舒服,坐着能舒坦些。”
萧景姒也不与她客气:“如此便谢过公主。”
“与我客气什么。”她拉着萧景姒走到自己马车旁,随口问道,“你身边那个乔乔呢?”
“他去怡亲王府接鱼干了。”
凤昭芷笑不可支,打趣道:“他俩倒是父子情深,可怜我皇兄到现在都哄不来鱼干一声爹爹。”
确实,鱼干同夏乔乔感情极好。
申时了,宣王府正是热闹,张灯结彩,吹锣打鼓的,前来贺喜的宾客络绎不绝,府内,众人言笑晏晏,府外,层层驻兵严阵以待。
这宣王殿下成个亲,这阵仗,怎么像防贼?
这时,有一劲装黑衣的健硕男子三步并作两步跑来。走近
了,门口的驻兵才认出来,此人是温伯侯爷身旁四大护卫之一,唤什么来着,哦,金子。
金子一惊一乍地:“不好了,不好了!我家侯爷在前面的巷子里遇刺了,来人十分厉害,我等不敌,还请众位兄弟速去救援。”
这位,听说以前是武林第一高手,也是让人闻风丧胆的江湖角色,画风竟已经被温伯侯给带偏成这样了。
门口那位驻兵大哥懵了好一会儿:“可淑妃娘娘让我等在此守着,不得离开一步。”淑妃娘娘说了,若是让宣王殿下逃了,他们的脑袋都要不保。
金子一听,神色便强硬了:“就是淑妃娘娘也得喊我家侯爷一声叔,若是侯爷有个三长两短,你等有几个脑袋够摘!”拿人来压人,谁不会,自家侯爷别的不说,小霸王的名声还是响当当的。
鉴于温伯侯小祖宗官位大、辈分高、钱多人腹黑,守门的一干人面面相觑,权衡掂量了一番:“还请金侍卫领路,我等这就过去。”
“跟我来。”金子转过身去,扬唇一笑,侯爷这调虎离山之计,不高明,但管用。
且说说这遇刺的温伯侯这会儿身在何处。
宣王殿下寝殿外面,宫人丫头侯了一院子,这大喜的日子,众人脸色都不见喜色,反而是战战兢兢的紧张感。
只听见有人吹了一声口哨。
众人望过去,纷纷见礼:“侯爷。”
可不就是温伯侯这个小祖宗!
温小祖宗抬抬下巴:“你们有没有看到本侯爷的玉佩?”
掌事的李公公上前问:“什么玉佩?”
温小祖宗想了想,一本正经地说:“就是那块又圆又大又白的玉佩啊。”
又圆又大又白?
确定是玉佩?李公公规规矩矩地回话:“老奴没看到。”
众人也都摇头附和。
温小祖宗说冷脸就冷脸:“那你们还傻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找!”
李公公等人没动,为难:“淑妃娘娘让我等侯着宣王殿下,待时辰到了,便陪同去刘府迎亲。”
一双妖娆好看的桃花眼一挑,温思染问:“迎亲有本侯爷的玉佩重要吗?!”
众人哪敢说有。
他眼皮一抬,趾高气昂的小霸王,一脸痞相地睃过去:“那可是本侯温家的传家之宝,若是丢了,你们担待得起吗?”
这难伺候的小祖宗啊!
李公公没了法子,确认一番:“侯爷当真是丢在了这附近?”
温思染疾言厉色,横眉竖眼的,甚是跋扈:“那还有假,怎么,本侯爷的话,也敢质疑了?”
李公公俯首,擦擦脑门上的汗:“老奴不敢,老奴这便去。”
“你、你、还有你们,都去找,找不到本侯爷的玉佩,都提头来见。”
“是是是。”
“若是找到了,重重有赏!”
“是是是。”
被温思染如此一吆喝,偏殿的院子里,一下子就空了,四下无人。
小样!
温思染摸了摸口袋里又圆又大又白的玉佩,甚是惊叹于自己的聪明才智,走到殿门前,踢了踢门:“行了,出来吧。”
三脚之后,殿门打开,露出一颗脑袋来,四下张望:“外头都搞定了。”
温思染横了凤容璃一眼:“我温思染出马,会搞不定?”懒得废话,催促道,“赶紧走,王府外的人被我引开了,你若再磨蹭,他们便会发现端倪追回来的。”
凤容璃拱手作揖:“大恩不言谢。”
温思染赏了个白眼:“别给我整出什么幺蛾子就行了。”
结果,还真出了幺蛾子,还是很大的幺蛾子!这,就是后话了。
申时,宣王府外,侍从高声通报。
“国师大人到!”
正殿里,作为东道主的温淑妃连忙前去相迎,规规矩矩地欠身行礼:“见过国师大人。”
按照温淑妃的妃位,见了国师,亦是要行欠身礼的。
萧景姒颔首,报以一笑:“淑妃娘娘多礼了。”
温淑妃对萧景姒素来敬重有加,便十分客气恭敬:“国师大人能来,便是给了本宫极大的面子,这礼自然不可废。”并亲自在一旁领路,她道,“请国师大人上座。”
众臣见萧景姒前来,立马都起身见礼:“臣等参见国师大人。”
如今,这国师大人可不只是大凉国师,还是西陵的掌权人,名副其实的女权至尊,一干官员,是又敬又怕。
萧景姒落座,随意拂了拂裙摆,姿态从容:“诸位大人都免礼,今日是宣王殿下大婚,虚礼都免了。”
“谢国师大人。”虽如此说,众人还是都很拘谨。
这时,温淑妃身边的桂嬷嬷急急忙忙跑进殿,嘴里直喊着:“娘娘!娘娘!”
温淑妃低声喝止:“慌慌张张的,成什么体统。”
“娘娘,”桂嬷嬷走到温淑妃的后面,压低了声音,“王爷他不见了!”
温淑妃脸色骤然一变,猛地起身:“本宫先失陪一下。”对众人道了句,便匆匆往内院去了。
待走到了后院,四下无旁人了,温淑妃才急急问道:“怎么回事?那么多人看着,他怎么还逃得了。”
桂嬷嬷回:“是、是温伯侯爷帮衬着,将院子里和府外看守的人都支开了。”
“真是胡闹!”好脾气的淑妃娘娘都急了,脸色十分不好地命令下去,“立刻派人去找,一定要在迎亲前将人给本宫带回来。”
“是。”
且说前厅,众位宾客喝着小酒,吃着点心,话话朝堂事,算算时辰,吉日快到了,也该去迎亲了。
“哥哥,哥哥。”
小女孩儿声音稚嫩,拉住了古昔的袖子,他看了一眼,并不认识,那小孩穿的衣服是极好的料子,不知是谁人家的孩子。
“什么事?”古昔不习惯与人亲近,推开女孩儿。
小姑娘笑眯眯的从袖子里掏出一张折叠成一小团的纸条,递给古昔:“有位小哥哥给我给你的。”
将纸条塞到古昔手里后,那小姑娘便跑了。
古昔打开,一行字跃然纸上,龙飞凤舞的一句:城西河畔,你不来,本王就跳下去!
这语气,不用署名也知道是谁。
古昔皱皱眉头,正要撕了,萧景姒转头看过来,道了句:“去吧。”
想来,她已经都猜到了,
古昔犹豫不决,并不放心:“夏乔乔不在,主子身边都没人护着。”虽然,他家主子的身手盖世,不过,万无一失才稳妥。
萧景姒并不多言,只道了句:“无事,你速去速回。”
古昔迟疑了片刻,适才离开。
宣王府离城西河畔不远,古昔骑马一刻钟便到了,他到河畔桥梁时,凤容璃已经等在了桥头,见到古昔,前一刻还焦急烦躁的脸,立马便放晴了,喜上眉梢。
“你来了!”他跑过去,心花怒放的样子,“我便知道你会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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