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一觉醒来,苗霜打消了这个念头。

或许根本不用他下毒,姓祁的就先病死了。

后半夜时祁雁就开始发烧,苗霜懒得起来,没搭理,指望他自己退烧,结果到了早上,反而烧得更厉害了。

这些凡人的身体素质差到匪夷所思,区区几百只虫子。

苗霜十分烦躁,端着热好的药叫祁雁起来喝,却怎么也叫不醒。

就在他准备掰开他的嘴直接往下灌时,对方眼睫颤动,终于苏醒过来。

“赶紧喝药,”苗霜的耐心已然见底,“就你这身体还想让我给你治伤,阎王爷倒欠你九条命。”

祁雁整个人都昏昏沉沉的,也没听清他在说什么,挣扎着坐起身来,就着他的手把药喝了。

药味冲得他脑仁疼,本就干涩的嗓子更疼了,忍不住咳了两声。

喝完了药,他想躺下继续睡,又被苗霜一把薅住:“吃点东西再睡,从昨天中午到现在一口东西没吃,你身上还有几两肉够你这么饿?”

祁雁实在没胃口,一碗药下去足以抹消所有食欲,可苗霜已端着一碟点心坐在了床边:“尝尝,来福刚买回来的,还热乎。”

软糯温热的糕点抵在唇边,祁雁本能地张嘴咬了一口,清甜的滋味冲淡了嘴里的苦,他慢慢咀嚼吞咽,终于觉得有点饿了。

正想再咬一口,苗霜却已经不耐烦地把剩下的半块点心拍在他手心:“自己拿着。”

祁雁:“……”

究竟是谁说自己脾气好啊?

苗霜端着碟子走到了旁边,祁雁只能自己拿着糕点,凑在唇边慢慢地啃,啃了一会儿,他视线偏转,落在自己手腕上。

哪里来的护腕……

他轻轻摸了摸,雪白的护腕十分顺滑柔软,像是兔毛。

他在边塞驻守了十几年,那里的草原上野兔十分的多,但这种小东西机敏又狡猾,并不好抓,倒是练习骑射的好靶子。

练兵之余的无聊时间,他常常带着弟兄们围猎这些野兔,猎到的兔肉用来加餐,兔皮也可以剥下来制成帽子或披肩。

有时他们为了得到一张完整的兔皮,会故意将箭射偏一寸,贴着兔子的身体擦过,兔子受到惊吓会选择装死,这时只需上前提起兔耳,再拧断它的脖子。

只不过草原上的野兔大多是灰色的,皮毛也没有这么柔软顺滑。

抚摸着雪白的兔毛护腕,他脑子不太清醒地说:“兔子很可爱。”

苗霜诧异回头:“哈?”

祁雁:“但兔肉真的很香。”

苗霜:“……”

这家伙怕不是烧傻了吧?

祁雁把最后一口点心塞进嘴里,抬起头,冲他笑了一下:“挺好吃的,还有吗?”

苗霜一愣。

那笑容十分虚弱,他甚至不知道祁雁为什么笑,他极少在泊雁仙尊脸上看到情绪的流露,纵然现在这个祁雁要比曾经的祁雁表情丰富许多,但接触这么多天了,他还是第一次看到这种不掺杂一丝杂质的纯粹的笑容。

他的确很喜欢祁雁这张脸,笑起来时那一抹温和冲谈了眉宇间与生俱来的冷意,以至于让他晃了下神,才反应过来对方说“好吃”不是指兔子,而是说点心。

他把剩下的点心都给了他,嘟囔了句:“不是说不饿吗。”

“饿了,”祁雁接过盘子,又笑,“谢谢你的护腕。”

苗霜:“……”

果然还是傻了。

离傻子远些,免得被传染。

苗霜远远躲到了一边,洗了手开始从陶罐里捡药材,准备配个退烧药,没用杆秤称量,只靠手抓。

过了一会儿,他听到床帐内又传来祁雁的声音:“你见过大漠的雪吗?”

苗霜莫名其妙:“什么?”

“皑皑白雪,覆盖了漫漫黄沙……那是难得一见的奇景,”祁雁看着手中的糕点,“和这点心很像。”

苗霜:“……?”

不就是糯米面和黄豆面吗,什么沙不沙雪不雪的。

“自两年前陛下把我调回京都,我就知道,我这辈子都不可能再见到大漠的雪了。”

苗霜沉默下来。

这事他是知道的,原著中有过详细的描述——祁家三代为将,自先帝时就驻守在北部边境,那里是大漠以南,阴山以北,阻截匈奴南下最重要的一条防线。

祁雁十六岁时正式从父亲手中接过兵符,也接过了大雍最强的一支军队,雁归军,十年来为大雍死死守住了北境,没让匈奴踏进大雍的疆土一丝一毫。

但没有外患,必有内忧,大雍最大的内忧竟是皇帝自己,自从新帝即位,皇城内外再没一天安宁日子,季渊疑心太重,对手握重兵的祁雁非常忌惮,害怕他哪天起兵造反,夺走自己得来不易的帝位。

加上大雍境内有一条直连阴山和帝都晏安的古道,为千年前修建的军事要道,从南至北一千八百里,快马奔袭只需三天,本为抗击匈奴、方便调兵传信之用,在季渊眼里却成了祁雁造反的捷径,为大雍开疆拓土、御敌戍边的雁归军也成了豺狼虎豹,仿佛下一秒就会自古道长驱直入,马蹄滚滚踏破晏安。

季渊每日为此提心吊胆,做梦都是祁雁率兵兵临城下,逼宫篡位的景象,两年前终于忍无可忍,想办法把祁雁调回了京中,让他统领禁军,干一些有的没的的小事。

虽说是统领禁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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