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出发前,栩芳楼的鸨母带着书棠来了,身后还跟着几名栩芳楼的打手。

鸨母虽未见过这甘宥之,但对他的性情有所耳闻,她即使再识人无数,甘宥之这样的人她还是有所忌惮的。这儿是军营,带了打手来也起不了什么实质性作用,却能叫她心里好受些。

鸨母与书棠向军营里张望着,尝试着想找找冷琇琇的身影,被守卫挡住了视线。

守卫恶狠狠地问道:“干什么的?”

“这位小哥,甘将军叫我来送冷琇琇的卖身契,还请通报一声。”鸨母的嗓门热情得跟招揽客人似的。

这份卖身契自然是不需要一分一厘的,甘宥之只找人上门说了声,鸨母便巴巴地送上门来了。就连当初在通州一手遮天的翰王也没这么大的面子,毕竟甘宥之是为了找一个人就能屠一整座城的人,鸨母不敢得罪他。她这辈子的心血都浇筑在栩芳楼上,定然一步也不能踏错。

守卫上下大量了她一番,的确像是个老鸨,再看她身旁的姑娘,也的确眼熟,说道:“冷琇琇的卖身契?知道了,等着吧!”

没一会儿,甘宥之便带着冷琇琇出来了。

鸨母一见到冷琇琇身旁那人身形魁梧,还有脸上那道让人一眼就注意到的疤便知是甘宥之了。

“甘将军,琇琇可是咱们栩芳楼的花魁,您日后可得好好待她……”鸨母手上拿的正是冷琇琇的卖身契,她瞧见甘宥之阴沉着的脸,越说越没底气,声音渐渐轻了下去。

她清了清嗓子,一个劲儿地赔笑讨好,“将军见谅,将军见谅!还望将军来日多提携提携。”鸨母那嘴都快咧到耳朵后头去了,甘宥之依然不为所动。

他大手一挥,鸨母便识相地拉着书棠转身离去了,走了几步后回头告诫似的盯着冷琇琇,冷琇琇全当没看见,微笑着看向书棠,书棠则投以怜悯的目光。

鸨母原是不打算带任何姑娘来的,可书棠想再见冷琇琇一面,苦苦哀求,最后答应将她那儿最宝贵的一副耳坠子赠与妈妈,这才能跟着来。

冷琇琇眯眼望着晴空,接下来的路不知能否安然走下去,但至少此刻她还活着。若是她还能再回到通州,她真想再与书棠坐下好好喝杯茶,聊聊天。

此时正值仲夏,天气燥热,这一路上都得遭罪了。

冷琇琇独自闷坐在马车中,浑身大汗淋漓,鬓边发丝糊在脸上,她也没有精力去抹开。衣衫紧贴着皮肤,倒像是与皮肤长在了一处。此刻她口干舌燥的,恨不得可以立即褪去全身衣物浸在凉水中,大口大口饮冰水。

行军途中带着女子本就多有不便,何况冷琇琇又不是什么家眷,只是个青楼女子,自然没人对她多上心,她就连一口水也喝不上。

她不会驾车,不会骑马,甘宥之能给她找架马车来已是极有耐心,她哪敢再提什么要求,就是没窗子也得忍着。

队伍缓缓停下,外头起了阵阵骚动。有人张罗,有人吆喝。冷琇琇推开马车的门,将头探了出去,瞧见远处有一片湖水,士兵们在湖边不远处架起了火堆,正准备下水捞鱼来烤,看来今夜是要在此处停歇了。

无人会询问冷琇琇渴不渴,饿不饿,只要她不逃跑,所有人都不会在她身上浪费时间。

冷琇琇想不明白,甘宥之看起来压根不需要她了,还将她大老远带到岦都去做什么?

她唯唯诺诺地下了马车,先去湖边痛饮了几大口水,接着洗了把脸,至少脸上不粘腻了。她看见有几个士兵围在一处,拿出干饼啃着,她看着馋得紧,厚着脸皮上前去讨要,却只得了一小块。

将士在外,干饼是必不可少的充饥之物,不是所有时候都有机会捕鱼、捕猎的,干饼就是他们的命,因而所有人都格外珍惜。

冷琇琇也舍不得将手中的那一小块干饼一口气吃完,独自坐在树下,用两只手指小心翼翼地掰着,一捻便是一口,含在口中细细回味,腹中却愈发感到饥饿了。

周围总有不怀好意的目光停驻在她身上,这种眼神上的冒犯她见得多了,丝毫不在意。

等到她享用完那小块干饼,烤鱼的香气弥漫在空气中,士兵们一拥而上,险些将火堆给踩灭了。

冷琇琇自知压根轮不到自己,留恋地望了眼火堆处,将口水咽下。她还得感谢这样炎热的天气,食欲不如平日里好了,便更容易克制些。回首见湖边空无一人,正好天色也快暗下来了,她起身想要躲开那些人的视线,寻找个隐蔽些的地方擦擦身子。

日头渐落,湖边起了微微凉风。她情不自禁仰头张开双臂,任凭微风穿透自己的身子。发丝恢复了轻舞,随风抚摸着她的面庞,衣衫也不再紧贴她的皮肤,而是在张扬开来,随风微动。

若是时间能停在这一刻便好了!冷琇琇心里如是想道。

夜里,她不敢离得太远,这荒郊野外的不知道会有什么。于是她挑了个靠近甘宥之的地方,在甘宥之眼皮子底下至少不会被那些士兵占了便宜。

此夜仍旧是无眠之夜,她从未像这般以天为被地为席过,并且还是在男人堆当中。所幸甘宥之近日来并无欲求,她才得以喘息。

次日出发前,她去捡了些落叶,用细绳将叶柄处捆在一起,如此便能扇扇风了。她半躺在马车里,一手撑着脑袋,一手有一搭没一搭的扇着风,昏昏欲睡。

队伍前行的速度很快,士兵们身强体壮,于他们而言,普通的赶路与打仗行军比起来要轻松得多,白日里通常只原地休整一刻钟便又出发了,夜晚也鲜少有停歇一整晚的情况,大约四五日才有这么一回,就这样,原本超过半月的路程,不到十日便到了。

冷琇琇看着远处城门写的“岦都”二字,迫不及待想要进去瞧瞧。但队伍只在此地呆了片刻便转道往城外大营的方向去了。这么多兵可不能直接入城,否则便是忤逆。

甘宥之将将士们安顿好,换了常服之后才带着几个将领进城。他们此番去是受岦帝觐见,冷琇琇不方便跟着,便留在了军营。她简直对军营厌烦透了,好在她喜欢拿“她还活着”这件事来安慰自己。

傍晚,甘宥之来接冷琇琇进城,这回甘宥之换了个有窗子的马车。他并不是专程来接冷琇琇的,而是来挑一些士兵编入府兵的队伍。

一进城,冷琇琇就被眼前的恢弘震慑住了,楼台高筑,仿佛凭空架在天上。

在岦帝的治理下,都城的宵禁没有先前朝国时那样严格,入夜后路上还有许多人走着。越往城中间去,只见家家户户都还亮着灯,仍有不少铺子开门做着生意。周围的光映在她的脸上是那样温暖,好像是被蜡烛照着。

都城的路与通州的路也不太一样,通州城中的路时常有弯绕,情绪亦随之绵绵。而都城中的建筑布局四四方方,路都是笔直的,地面光滑平整,混着士兵们整齐的步伐声,置身其中叫人感到庄严肃穆。

冷琇琇意犹未尽,马车便停了下来。

“还不下来?真把自己当大小姐了?”甘宥之不耐烦地踢了马车两脚,自顾自进了府。

冷琇琇仰头看见牌匾上写着“将军府”,这应当是岦帝所赐。

她走下马车,一路小跑跟上甘宥之的步伐往里走。甘宥之的话倒叫她不禁生出些幻想,若她的家人还在……她晃了晃脑袋,打断这不切实际的想法,她不需要幻想。

甘宥之给冷琇琇分了间靠近他的屋子,在隔壁院。

一旁的管家站在冷琇琇身旁,思忖道:将军没有娶妻,这位大老远从通州一路跟着过来的,想必是个妾室。要不将军怎么还亲自接进城,给了这样好的小院住着。再瞧这模样,不仅貌美,看着更是知书达理、温婉贤淑。

笃定了自己的猜想后,管家对着自己的新主子奴颜婢膝:“将军,这位可是哪位姨娘?”

甘宥之嗤笑道:“不过是妓女罢了,不重要,以后她就是我将军府上的家妓,这个院子就改名叫‘烟柳院’吧,往后本将军招纳进来的家妓都住这儿。”

管家眼珠子一转,尴尬地笑了两声:“是。”转而便对着冷琇琇鼻孔朝天。

院子是个好院子,但屋子里的陈设简单,一榻、一桌、四凳、一梳妆台、一椅、一柜而已。再加上甘宥之表明了这样的态度,便一直无人再来给屋子里添点什么别的东西。

次日天还未亮,冷琇琇就被人从被窝里拖了出来,耳旁响起刺耳的声音:“都什么时辰了还睡?等着叫谁来伺候你呢?”

冷琇琇被吓得人还未清醒便睁开了眼。

一名脸细长而颧骨又高的婢女出现在她眼前,嚷嚷道:“将军就要出发了,大伙儿都忙着呢,就你偷懒。”

将军要出去?去哪?去几日?冷琇琇来了精神,那岂不是可以自在一段时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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