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门哐当,震得裴匕心里发慌,八字纯阴…八字纯阴,裴匕拨弄着手指给自己算了算,算得自己不是这才放下心,坊主凡是说一不二,要自己是那人选,也逃不了填炉的命;算完自己,裴匕又细细给少主人算了回,俯身道:“少主,您八字属阳,宽心,宽心呐。”

裴初凄然垂头,“荒谬至此,愚不可及,就算出的了沧浪岛,又能翻出什么浪头,到了荣都也不过任人摆弄,还不知道如何收场,不如在岛上死绝了好。”

“呸呸呸。”裴匕急得要跳脚,怎么还咒上自家了。

说实话,裴匕是无所谓在哪里的,岛上是管事,出岛还是管事,管来管去不外乎那些个事,既然自己又不是八字纯阴,选哪个殉炉…应该也无所谓吧,我以血肉铸宝器,血器相融,器在,人不也在么。

子夜都过了,娄石头居然还没回来,娄婶在院外转了无数圈,细密的脚步声好像大群蚂蚁在关靥耳边爬弄,夏天本就燥热,关靥终是憋忍不住,一个鱼跃跳下床,死石头,揪回来非好好教训顿。

夜色深沉,坊中寂静得只剩蝉鸣与风声,关靥摸到深院也不见娄石头的踪迹,总不会溜出坊去,往日被娄婶骂的也不少,一点皂荚粉能气成这样?

再往前走,就是剑手的住处,关靥驻足望了望,难道…娄石头去找他阿弟了?没准真是,关靥打了个哈欠才要扭头往回走,冷不防被暗处幽幽人影吓得倒退数步。

阿九,阴魂不散的阿九。看清来人,关靥气的直捂心口,“你是阿飘吗,走路都不带声的。”

“我还没去找你,你倒来找我了?”阿九唇角似笑非笑。

“哪个找你?”关靥暗骂,“娄石头在里面吗?”关靥指了指他身后的宅子。

阿九摇头,“剑手住处,也就你敢来。”

听娄石头不在,关靥转身便要走,阿九不远不近跟在她身后,“你对娄苍玉的大哥还挺上心?”

“他这里不太灵光。”关靥故意指向阿九脑袋,“娄婶怕他闯祸。”

阿九才要接话,忽的察觉什么,拉过关靥闪进大树后,按下她的肩,一手捂住关靥的嘴,手指贴唇“嘘”了声。

关靥蹙眉,这人的手是怎么长的,满手的粗茧蹭的自己生疼,关靥扒下阿九手掌,自己缩在他身下,一股男子特有的气息围拢袭来,关靥抽鼻,坊中全是粗重活,赤着膀子的老少爷们走哪儿臭儿,那味道简直能把人熏个半死,阿九也是个男人,但他却没那股子酸爽味,关靥抽动着鼻子一下,又一下,忍不住扭头去看阿九,这味道清清淡淡引得人有些上头,关靥小心耸起身,才想贴近稍许,阿九狠狠又把她按下。

——“少主今晚怎么还不想睡。”

看人影,坐青竹椅的是裴初…还有…江暮云。关靥扯了扯阿九的手腕,示意他不用紧张。阿九以为关靥受不住自己的手劲,粗粝的掌心轻轻滑下,蹭弄着关靥的脸颊酥酥痒痒,要不是躲着不敢动作,关靥伸手就要去挠了。

——“看了大半宿的书,这会子反而不觉得困。”

关靥勉强听得些许裴初的话音,这少主讲话绵软无力,好像是顿顿吃不饱的样子呐。岛上这几年,关靥没少偷去他的学堂,虽是猫在最后头,但她知道裴初定是瞧见自己了,关靥不傻,每每自己出现,裴初都会竭力大声些,生怕她坐的太远听不清楚,关靥也想往前挤挤,可自己一身炭灰,哪能污了少主的好衣裳。

也是在裴初的学堂,关靥学会了写自己的名字,不止靥字,三年过去,整帖的字都难不倒自己,一日裴初教大家读《铸经》,关靥惊觉,书上每个字自己都已经认得。

仙子一样的人物,怎么就脚不能沾地呢?关靥惋惜裴初的残腿,但裴初似乎不以为然,有日在学堂还和大家打趣,说自己天生享福的命,旁人劳作一生,他半步都不用走。

大家笑作一团,连自己都没忍住,但只有一人没有笑,那就是他身旁的婢女,江暮云。

“暮云。”裴初仰望夜空点点寒星,“崔锦送来流星石那天,还记得你和我说过什么?”

“哪句?”江暮云秀眉一拧,“都过了好些日子,平日和少主说那么多话,也记不清每一句啊。”

“你说的每句话,我都记得。”裴初寻着她的手轻轻按住,“你说,能和我同年同月同日死,也是一桩幸事。”

“少主和兴国坊对所有人恩重如山。”江暮云豁然道,“那天要都死了,也没人会皱一下眉头。”

“你不会死的。”裴初紧握住她软糯的手,眼中流露出一种坚定,“我绝不会让你有事。”

大晚上的…偷摸到这里就说些死不死的?关靥歪头偷窥阿九表情,看不出呐,白天手握长剑身姿凛凛,居然还有听人墙角的喜好?蹲的太久关靥腿开始发麻,但那毕竟是裴家少主,平日对人再和蔼可亲,被发现与婢女卿卿我我…总是…不大好吧。

“我想走在你的前头。”裴初释下沉重故作轻松之色,“既不想同年同月同日死,不如,就同年同月同日生,如何?”

“少主真会说笑。”江暮云噗嗤笑出,“人又不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我有生辰。”

“我想和你一起,离你近一些。”裴初眼中情意溢出。

裴初这张嘴…可太会说了。关靥听傻了眼,口中连连啧叹,自己要是江暮云,别说同年同月同日生,你让我哪天生,我就哪天蹦出来,到底是念过书的,会说,还说的动听,说的人无法抗拒,说的为他去死都不带皱眉的。

正想着,脑壳一指弹来,阿九瞪了她眼,“别出声啊。”

“行行行。”江暮云拗不过他,“少主说什么就是什么,往后您的生辰,就是我的生辰。”

“你记清楚。”裴初面色骤然严肃,绵软的声音也高了几分,“我是大晋八十二年,庚申年己卯月,丙午日丑时三刻生的,要有人问你。”

“谁会好端端的问我生辰?”江暮云也不知裴初今天是怎么了,“少主你也是知道的。”

“要有人问你。”裴初反手攥住她的手腕,“庚申年己卯月,丙午日丑时三刻,记下了吗?”

江暮云在裴初身边多年,还从未见过他这副样子,他身子本就孱弱,这阵子为了流星石劳心劳力,精神气都弱了许多,江暮云只得点头道:“我记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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