丰元镇和远茗山一样,民风淳朴,大家都是日出而作 日入而息。

冯玉娆她们采矿石回来那段时日提取颜料日日忙到半夜,自开铺子后便也是天黑就歇息了。

不管是否在床上辗转反侧。

今日,冯玉娆抱着那一堆画,原本是可以睡个好觉了的,但她还有事情没做,又岂能睡得着!

“玉娆姐,你要去哪里?”见冯玉娆将画作放在床里头后,从衣柜里拿了件厚一些的外裳穿上,冯玉笙停下手中动作问道。

她们这院子除了灶房堂屋,光歇息的房间有三间。

原本冯母和冯玉骁住一间,冯玉娆和冯玉笙各住一间是正好的,但冯玉笙不愿意一个人住一间,便和冯玉娆睡一间了。

现在看到冯玉娆这是又要出门的架势,她自然就不能睡了。

“我去找黄木工,请他明日一早来改一下铺子里的陈列,好摆画作,你早点歇息,啊。”

冯玉娆说着就要走,被冯玉笙拉住衣袖,“我同你一起去玉娆姐。”

“现在外面黑黢黢的你同我一起去做甚,快睡觉,我去去给就回。”冯玉娆拍拍冯玉笙的手安抚她,同时也是示意她松手。

“我不。”冯玉笙却不松手,“就让我跟你一起去吧玉娆姐,我一个人在家里也睡不着。”

“我娘和玉骁已经睡下了,你跟我出去没人关门呀。你就留在家里,一会儿还得给我开门。”冯玉娆说得明明白白。

冯玉娆发现冯玉笙有点黏她,其实从多方面来看,冯玉笙这是没有安全感。

可现在外头已经有了凉意,一个人能做的事,实在没必要两个人一起受罪。

见冯玉娆态度坚决,冯玉笙只能松手。

好在黄木工家离她们这条巷子不远,又还未歇息,冯玉娆约好时间便回来了。

二人再次出门时,外头的天色还是一片混沌,路上也没有行人。

冯玉娆怀里依旧抱着那一摞画卷,冯玉笙则不时搓着手,两人一路连走带跑,很快就到了店铺。

二人刚到铺子,黄木工就来了。

冯玉笙的爷爷和父亲都是做木工的,远茗山的木工活就靠她家和另外两家,冯玉笙多少也能帮衬一些。

但对于陈列她不懂,故而就成了冯玉娆说,黄木工做,冯玉笙帮忙打下手。

好在需要调整修改的地方不多,三人很快便弄好了。

送黄木工出门,才发觉外头已不知何时有了颜色,街上也渐渐熙熙攘攘起来。

回首间,一缕晨光自头顶上方照进铺子里,正好洒在那幅挂在铺子正中央的山水画上。

山峦叠嶂,云雾缭绕,阴郁的山峰忽然被金黄的光芒照耀,仿若缭绕的云雾被挥散了开去,一下便晴朗了。

“玉笙,开门营业。”冯玉娆逆着光,满脸欣喜,眉眼含笑。

“是。”冯玉笙也喜笑颜开,欢快地去把门打开。

门被全打开,被门板堵在外面的光芒一下全挤进铺子里,将整个铺子照得熠熠生辉。

满铺子的山水画仿若被注入了生命,花草树木迎风摇曳,云雾流淌,鸟儿啼鸣。

“什么,百君先生的画作在馨笙颜料铺子售卖?”

“你说,馨笙颜料铺子里有百君先生的画?”

“这这这……这真是百君先生的画作!”

“啊!当真是百君先生的画啊!太,太美了!”

“掌柜的,百君先生这画就是用你这店里所卖的颜料画的吗?”

“自然。自然。”

馨笙颜料铺子在售卖百君先生画作的消息不胫而走,闻讯而来的人们争先恐后地挤进铺子,让人应接不暇。

然,有人真心求教,便也有人蓄意捣乱。

“小娘子家这铺子在我们镇上开起来应该也有十来日了吧,我每日都要往这里过,记得昨日这铺子里还只有几个瓶瓶罐罐,没曾想这才一日便挂满了画作,还都是百君先生的大作,真是让人倍感震撼呀!”

经那人这般一说,也有人疑惑开口,“是啊!我前日经过这里时,还不曾见到这铺子里有画作,没想到这才隔了一日,这铺子便挂满了百君先生的画作,也不知这画……”

“你这样一说我也觉得奇怪,前几日我闻名而来,特意向这冯掌柜打听百君先生,我记得当时这冯掌柜亲口告诉我不认识百君先生。怎这才过去几两三日,这铺子里便全挂上百君先生的画了?不知掌柜的是从何处寻得百君先生,一下取来这般多百君先生的画作的?”

几道质疑的声音响起,人群里越来越多的人开始小声议论了起来。

“是啊是啊,这也太奇怪了。”

“我怀疑,这画指不定就是这老板娘为了卖出自己的颜料,找人用这颜料画出来假冒百君先生的画作骗人买她这颜料的。”

“这五颜六色的颜料当真能作画买了也并不吃亏,至于画作是否是百君先生的又有何妨?”

“啥,不吃亏?你可知这颜料是哪来的?我告诉你,听说这五颜六色的颜料是她们用石头磨成粉后染色而成的,你说这还不吃亏?”

“此话当真?”

“怎会不当真,是这老板娘亲口承认的。”

一下子一窝蜂涌进来这般多的客人,冯玉娆和冯玉笙本就应接不暇。

冯玉笙一连卖出去两幅画作三瓶颜料原本还挺高兴。没曾想还没高兴一瞬,就有人开始诋毁捣乱。

再一看,这不正是自打这颜料铺子开也以来,便隔三差五进店找事那几人吗?

“胡说八道些什么?我看你们就是见不得我们突然生意好,来这里捣乱来了。”冯玉笙指着那些人吼道。

其中一人站出来回吼道:“你个小妮子,你说谁捣乱呢?我记得当时就是你说这颜料是把石头敲碎放石碓里舂磨的,你敢说这话不是你说的?”

“我是说过,但我说的是矿……”冯玉笙承认,因为一开始她就给人说过这个颜料是用稀有矿石制作而成的。

那人不等冯玉笙说完,立刻嚷嚷起来:“哎你们看,她承认了不是……”

“啊,原来真是用石头磨的呀!”

“你看,我就说她们无非就是花点子力气背两块石头回来磨成粉,也不要本钱,你知道她们卖多少钱吗,十几二十两甚至几十两一钱啊,不你说黑心不黑心?”

“对啊对啊,这石头也不要钱,这掌柜的太黑心了。”

“是啊是啊,难怪她要拿百君先生的画作来撑门面,原来是想借百君先生的名声来赚取她的黑心钱,看不出来这老板娘年纪轻轻,竟这般有心机呀!”

“呵,谁知这画是不是百君先生的真迹?我看这画指不定就是她找人冒充百君先生画的也不一定。”

“这画就是百君先生给我们的,是我们昨……”这些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冯玉笙终于插上嘴。

却又被另一人打断了。

那人道:“就算是百君先生的真迹,如若不是你们诓骗了百君先生,那定然就是百君先生与你们同流合污。”

“说得对!”忽然一道清脆的女声响起。

众人循声而去,便见冯玉娆快步流星朝这边来。

冯玉娆原本在另一头被人围着讲解颜料,没曾想这边来势汹汹,须臾之间冯玉笙就和人吵起来了。

眼看着吵闹声越来越大,冯玉娆只得请那头那边的客人海涵,忙过来。

走近,才发觉人群里闹事的人便是一开始开业那天在店铺里吵闹起哄的那几人。

自颜料铺子开起,冯玉娆便发现这些人时常在这条街溜达,一有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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