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部队的第二天,吴罪就回到了首都A城,他长大的地方。
周末的城市道路很通畅,路虎行驶在湛蓝的天幕下,吴罪开车去超市,看着一闪而过路边公园里嬉戏的孩子和跳舞的老人,还有打扮时髦逛街的年轻人,只觉得有点恍惚。
打打杀杀习惯了,他几乎要忘了文明世界的样子,美好的有点不真实。
“老大,”耳机里卢宇的声音打断了他的走神,“我打听到汪子维是想让汪军长直接开除你的军籍的,还是老赵和你父亲曾经的那些战友一起出面求情才把你保下来的。”
吴罪降下车窗,左胳膊肘搭在窗口,风从外面吹得他眯起眼睛。
他都能想象出当时的画面。
那可不是开口打个招呼就能行的,大概是一屋子年过半百的老同志们豁出老脸、低声下气至少两个小时才达成的结果。
“鱼儿,你知道我当初为什么报考军校,拼死拼活地考到特种部队吗?”
卢宇:“因为想继承你父亲的遗志?”
吴罪沉声说:“大家都是这么猜的,但其实不是,我想当军人、当长官,因为能力足够大之后就能掌控和改变一些事情,我想站在权力的顶端,但是事与愿违……”
这话太有野心了,卢宇愣了一下,若非吴罪认定他是生死之交,这话他是断然听不到的。
但卢宇觉得吴罪配得上这份野心。
吴罪是他们整个特种部队最厉害的□□,传奇一样的人物,也没有人比他更狠更强,有他参与的行动几乎就没有失败的,但他却一直在被压制,升到中尉就迟迟不再有其他动静,明明以他的军功,超过汪子维两级都绰绰有余。
卢宇连忙说:“老大,你也别太生气了,谁都知道汪子维是什么货色,等过段时间风声过了你再打报告回来。”
“你知道汪子维为什么下令不许动阿尔瓦多吗?”吴罪忽地反问。
卢宇:“啊?因为他怂,怕出问题担责?”
“不,”吴罪平静地说,“是因为阿尔瓦多手里掌握着多国政要的把柄,他死了之后那些东西的归属权会立刻四散到世界各地的亡命徒手里,比起那样,不如和阿尔瓦多一人保持利益往来,起码更好管控。”
卢宇惊得说不出话来。
吴罪握住方向盘:“所以,事情到了最后往往是利益的纷争,结果不重要,甚至对与错都不重要,真是没什么意思。”
汪子维算个屁。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他感觉自己被架了起来,总是眼睁睁地看着外面发生的事情发生,却无法做出任何改变,有一张无形的大网罩在他身上束缚着他的行动,逼迫他麻木僵化。
不只是这一次,也不只发生在他身上。
金字塔的顶层已经腐朽,有人在试图把他们打造成只会挥砍的、合格的刀,他们不需要思考,只需要服从命令。
这样的地方,还值得回去吗。
卢宇虽然年龄最小,心思却是队伍里最细的一个,已经敏感地察觉出了什么:“老大,我们都等着你回来呢,你不回来我们都没心思训练。”
在没想好之前不能牵连大家,吴罪转移了话题:“我现在正在去超市的路上呢,几百年不回一次家,冰箱里一点存货都没有了。”
卢宇微不可察地松了口气:“真潇洒,老大你这次就当放假了……话说你会做饭?”
“那当然,你罪哥什么不会?红烧清蒸样样拿手。要不是天天待在军营里,早就老婆孩子热炕头了。”
卢宇噗地笑出了声:“咱张旅长的漂亮闺女从内蒙古追你到海南,你愣是没见人家一面,罪哥,你说你该不会是那方面有点什么问题,所以才……”
吴罪啧:“你小子是不是不想活了?我那是不想耽误人家,我俩不合适。”
“有谁不喜欢热情豪爽大美女啊!张珺姐姐是多少人的梦中情人呢。”卢宇心说好好一个老大可惜瞎了眼,“那你说你喜欢什么样的?”
什么样的?
脑海里朦胧间闪过一个淡淡的影子,轻薄的窗纱在微风中扬起,白皙修长的指尖抚摸过淡紫色的花瓣,继而抚上领口,一粒粒地解开衬衫的扣子,露出清瘦的锁骨……
卢宇忽的压低声音:“哎哟卧槽有人来了!罪哥我先溜了!下次再给你打电话!”
吴罪猛地回过神来,耳机里已经变成了通话结束的忙音。
怎么又想起那个梦了?
吴罪捏了捏眉心,这么多年他经常做到类似的梦,每次想要看清那人的样貌就会赫然惊醒。
心理医生告诉他可能是因为小时候看过类似的影视作品,但他觉得不是,有什么电影片段能以类似春梦的方式影响他十几年?甚至影响他找对象?
如果吴罪不是坚定的无神论者,几乎要以为自己是不是被鬼缠上了。
忽然前车一个猛踩刹车,吴罪反应快一脚刹住。
路上一片滴滴滴的按喇叭声,前面不远处好像出了事故,堵成了一片。
吴罪从车窗探出头,问调头开回来的对面车:“前面怎么了哥们儿?”
“一棵特别粗的树倒了,砸到了路过的车,刚才警察和消防都来了。”车上男人摆手,“调头吧,前面堵死了。”
没刮风下雨的怎么树忽然倒了?
本来十几分钟就能到的路,换了条路硬是开了半小时,好不容易到了大型超市门口,恰逢周末,门口停车场又人满为患。
吴罪绕了两圈才找到一个空车位,往前开了开刚准备倒进去,就听后面“呜!”的一声油门加速声。
一辆保时捷一头扎了进去,干脆利落地把他的位置抢了。
吴罪:“……”
今天大概是水逆。
保时捷车主从车上下来,瞥了一眼吴罪,砰的一声关上车门:“先来后到,我先来的。”
吴罪简直被他的厚颜无耻逗笑了,戴着金丝眼镜的“社会精英人士”仰头挑衅地上下扫视他一圈,大有不服就理论的架势。
吴罪见多了血肉横飞和生死存亡,跟这种傻逼废一句话他都觉得浪费生命,一脚油走了,找了个别的车位停。
“7月28日晚23时左右,一场不明原因的地震波席卷全球,许多民众反应地震波来临的时候感觉到了耳鸣和头晕,同时伴有大量电器失灵,目前该地震波的成因尚不清楚,各地专家正在积极调查,尚未收到有人员因地震波入院的消息……”
超市里的商品琳琅满目,吴罪随手拿了个n合一牙膏丢进购物车里,就听见走廊上的电视里正在播报新闻。
这场冲击波居然是世界范围内的。吴罪微微皱眉。
“还说呢老婆,”一旁路过一对小情侣,男人小声说,“今天早上我M国的同学又给我发过来一段视频,哈佛物理系知名教授说这不是地震,而是某种冲击波,震源就是在咱们H国的首都。”
女人:“咱们这?”
吴罪拿起一桶酸奶,据他所知,最近首都附近甚至西边并没有进行大规模武器试验,不过有些重大绝密项目是否在进行他也不确定,但他确定的是,现如今的武器没有任何一种能造成这种范围的效果。
心里莫名有种不安,吴罪加快速度选完了要买的东西结了账,拎着两大兜东西找到自己的路虎,把东西放到了后备箱里。
然后他摸出手机给备注“江大总管”的号码拨了过去,不多久里面就传来了愉悦的女声:
“喂儿子,怎么啦?你妈我这次算是玩high了,E国真是有意思,你见过两米高的狗熊吗,我还和它拍照了呢,发过去给你看看。”
吴罪一句话没来得及说,已经收到了二十多张照片,大多数是他妈妈和熊的,还有一张他妈妈一手举着啤酒,一手摸着战斗民族小伙子光溜溜的腹肌笑开了花的,不过这张照片被火速撤回了。
“发错了发错了。”江雪容笑,“熊不错吧。”
江雪容,吴罪的亲妈,货真价实的女强人,吴罪他爸去世后江雪容硬是从一个小职员一路疯狂卷到了部门公司高层,后来又经过几次跳槽,年薪翻了n倍,最后的工作是在一家私企当总经理,最近才光荣退休。
可能是前半辈子太辛苦,退休之后江雪容开始满世界旅游,说是要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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