弥留河原本宽旷无比,如今剩下的也就只有石卵小溪,清水拂过,尽是惆怅。
这里曾是幽冥界最有生息的地方,花开遍地,是鸟兽禽木的栖息天堂,是上宫司木和封都戉小时候最喜欢的地方,是属于他们的秘密天堂,承载着他们共同的回忆。
这个地方是两个人共同建造的,小到一花一草,大到一树一屋等,都是他们悄悄从凡间学来的手艺,只可惜如今已面貌全非。
上宫司冠簪束发,一袭素色衣袍负手而立,一双眼眸清澈如水,脉脉看着曾经玩耍过,已是物尽残缺的“游乐场”,不禁心中感慨万千。
封都戉听拳头的大致阐述,便已猜到是上宫司木,之所以前来赴约,是着实想看看他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弥留河那处,上宫司木神情淡然,这处,封都戉神情孤冷。
两个人隔着浅溪,任由风呼水漾,就这样对视着,足足有半炷香。
如今的立场亦然如此,过去种种,已然物是人非。
一千年了,上宫司木即已破了誓言,也就不再忌讳反噬之说。在这幽冥之中,唯一还让他觉得有人情味的便是与封都戉的兄弟之情,故而才有故地重游一番,顺道打探灵玑的下落。
由于相隔太远,两人只好用密语传声。
上宫司木扬眉看向一袭玄色衣袍的封都戉,密语道:“灵玑呢?”
封都戉冷哼一声,早就猜到他开口就会打探灵玑的下落,淡淡道:“我们这么久没见,你的开场白还真是让人意外呢。”
“封都戉。”上宫司木扬声道。
“哟,着急了,我真想知道你故地重游,有何感慨?”封都戉故作泰然,亦扬声道。
“我再问最后一遍,灵玑呢?”上宫司木神情自若,转而淡淡道。
“这里没有你要找的人,有的只是我的未婚妻。”封都戉瞥了瞥眼,冷声道。
“前些日子你去灵界求亲未果,又岂能算数,你和她不可能,最好离她远点。”上宫司木低沉着嗓音道。
“总有一天,她会是我的。”封都戉应了应声,看了看一脸阴沉的上宫司木,觉得有趣,轻笑一声,“既然你这么在意,那就有本事去找,想要带走她,也得有人答应才是。”
上宫司木垂了垂眼眸,沉吟片刻,神情越发凝重,便匆匆幻身离开。
封都戉恢复了面上的客套,只觉通身气畅不顺,看什么都是‘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派头。
没想到千年后,他和上宫司木说的第一句话竟是为了一个女子。
他心中郁结难解,运出法力,将一个个白色剔透的鹅卵石拿在手中摩挲,而后激荡在水中。化出落魂杵,一人一杵袍飞水舞,出神入化,不觉令周围一切都失了颜色,虽是排遣泄愤,却奈何只见人在画中,但无人来赏。
…
行往涧!
凤鸣猿啼,长瀑千尺,是幽冥界离天界最近的地方,这种可望而不可即的感觉,令封煞十分不爽。
这里地势极高,俯视而下,便可一览整个幽冥界地貌。
封煞双手背腰而立,一袭镶色锦袍在风中张扬飞舞,一双阅历丰盈却远不服输的眸中掠过一丝劲风,专注地看着眼前‘王国’,嘴角似勾非勾,挺拔的背似乎在咆哮和宣示着贪婪,想要独霸一方。
梵朔默声站在一旁,弹珠般的眼瞳暗光交替,明示着‘诡我其谁’的姿态。
上宫司木本着来这碰碰运气,没想到封煞果真在这里。
梵朔见幻身前来的上宫司木,面部一怔倍感意外,凑近封煞掩嘴咳了咳。
“你终究还是回来了。”封煞背部一颤,是以感知到上宫司木的气息,故有那么轻微的身形一颤,继而回过身叹道。
说起上宫司木的‘高逼格’身世,母亲乃是幽冥界公主,美人胚子一个,父亲是上古上神,三界响当当的人物。
上宫司木的颜值和品性可不是盖的,当数冠才绝伦世间少有。只不过为人低调,若说起他的另一个名号,当真是三界中个顶个的风云人物,不知引得多少三界女道友甘拜贻姿,垂涎望叹!
“舅舅。”上宫司木眸色一沉,嘴角扯了个不自然的弧度。
封煞立挺的身形一顿,淡声道:“难得你还记得我这个舅舅。”
这时,梵朔收到密语,走近封煞,附耳窃窃后便行色匆匆离去。
封煞转头,面上波澜不惊,看向默而不语的上宫司木,缓缓道:“幽冥好久没像今日这般热闹了,你且与我在此待上一待,稍后有出好戏要上演。”
封煞话毕,摆手一挥,凭空出现一套茶具和一副棋盘,将将落在身旁的铜漆桌上。
上宫司木神情坦然,心却不由揪成一团,瞥向封煞道:“原以为千年前那场大战后你会收手,如今看来,你终归还是不甘臣服。”
一千年前,魔君屠弢为了一己私欲大动干戈,向天界挑起战端,令众界动荡不安。
天帝命众界出将领兵共同讨伐,由于天帝战策,导致出师不利,各界损失惨重。
上宫司木的母亲和父神也是在那场交战中双双陨殁,直到灵界灵母主动请缨,祭出盘古玉中的天卦阵才终将残余魔族覆灭。
那场大战中尚且不是冥君的封煞,也暗中微波助澜了一番,不过他助澜的对象却是魔君。
的确,他当初已然勾结上魔君屠弢,也获得了一些回赠品,比如广阎殿内的那个神秘物什。
“如何臣服?”封煞抬眼凌厉看向上宫司木,继而冷声道:“天有不公,地属难安。”
天有不公,地属难安!只不过是封煞为他开脱的借口罢了。
上宫司木是何等的聪明,他非常了解这个舅舅的脾性,自是知晓这一点的。
在对封煞的劝说上,可谓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就等同与在铁公鸡上拔毛,好比一个人坚守所谓的信仰,奉承的贪欲,让他半途而废着实困难,不免徒劳一番。他能做的便是防范于未然,见招拆招,让其迷途知返就再好不过。
上宫司木看向一脸坚决的封煞,默了默,“你做的那些事迟早会败露,如此一意孤行,又和当年贪婪的屠弢有何不同?”
“屠弢那厮莽撞冲动,聪明反被聪明误,败在了押错筹码。”封煞不可置否,端出一副运筹帷幄的架势,不免再冷嘲一番道。
上宫司木冷笑:“故而你便要对付灵界,不择手段引灵玑下凡,就是为了盘古玉。”
“只要有我在,你的目的是不会达成的。”
“那姑且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封煞紧抿双唇,目露微寒道。
……
阎狱内,灵玑借助灵力探查周围的环境,忽而清一色的眸中流波一闪,瞧见了欲要遁逃的冥鸠,手心翻转果断运出灵力,将其牵引了出来,趁势反手掐在了脖颈处,令他动弹不得,冷哼道:“说,古风在哪?”
不曾想还没等冥鸠开口,旋即传来一阵浑厚的讥笑声调,荡漾四周回绝入耳,只闻其声不见其人。
灵玑瞥向笑得阴森的冥鸠,还未分辨,紧随一股黑雾弥漫,暴风卷出漩涡,一行人猝不及防卷了进去。
漩涡中,漆黑一片。
众人不能视物,只觉脚下生风,在逆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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