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顾比荣的教导,再加上确实用了心,苗娘渐渐也能跟上学堂的进度了,史学课上挨的板子也渐渐少了。就是她一日比一日睡得少,眼下满是乌青一片,顾比荣瞧见了都心惊。

还有她实在没有什么丹青上才能,曾夫子试图自己画了再给她,让她描摹,却也只能画个四不像,把他气得跳脚,赶出门去,不许再上他的丹青课。

少上一节课,苗娘乐得自在,但她还是心虚,也没敢跟容夫人讲。每到丹青课的时候就捧着顾比荣帮她注释过的书躲在书院角落里边看边背。

这日看书看得困极,苗娘躺在树下,想小睡一会儿,却不想耳边传来两道脚步声。

“黎小姐,这是何苗娘新做的文章,以她这样大的年纪,学了这么短的时间,文章能做成这样,也算是不错了,再过几年学有所成,倒也不算污了黎老先生的名声。”讲话的人是王夫子。

王夫子竟在背后夸她了!苗娘脑中的困倦一扫而空,颇为窃喜地竖起了耳朵。

却听另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王夫子,她不过是个卑贱的外室子,生母又犯下大罪,这种人本就不配与我等坐在同一堂中学习。她仗着有废太子的旧物,让祖父心软才能拜在他门下。”

“废太子作恶多端,祖父被他蒙蔽多年,被他害得逐出朝堂,却还不肯清醒!如今废太子死了便也罢了,却又来了个有他旧物的何苗娘。”

“若是作为孙女的都不想着帮他清扫身边的不轨之人,祖父的名声、黎氏一派的名声、青山书院的名声······还有王夫子你的名声,都会被抹上污点,泼上脏水。”

沉默了许久,王夫子轻声问:“黎小姐想让我怎么做?”

“秋季考核,以丹青作画为重,不合格者,逐出青山书院。”

苗娘瞪大了眼睛,仔细听着,良久,听到王夫子一句:“好。”

她实在是听不下去,忍不住了,猛得起身,探出头来:“黎小姐,我们无冤无仇,你为何要这样针对我?”

二人皆是一惊,王夫子面上浮起一抹愧色,黎月琳却眼也不眨地直视苗娘的眼睛:“无冤无仇?”

“难道你不知道吗?你的存在——本就是个错误。”

黎月琳那张清婉高洁的脸上带着一丝审判的清高:“何苗娘,你可知道,若不是祖父有心庇佑,你拿废太子旧物来拜师一事若是走漏了风声,天下人都要耻笑祖父、耻笑青山书院!”

“耻笑黎氏一派被小人轻易蒙蔽,面对确凿证据还死不悔改!”

“更有可能会被皇上怪罪,我等性命都会不保。”

“你待在青山书院一日,书院就危险一日。你告诉我,我如何能不针对你?”

苗娘张口结舌,没想到被自己撞见二人在背后算计她,她们居然毫无愧意。也没想到,在黎月琳眼中,那样一个清正端方的承德太子,竟然是个小人!

“你一点也不信任太子吗?”苗娘喃喃出声,“他定是被冤枉的。”

黎月琳冷笑一声:“废太子谋逆通敌,以权谋私,陷害忠良,所有罪行,一桩桩、一件件都有多个人证、物证证明,铁案不可翻,没有一条是被冤枉的。”

“我只愿,此生从未见过他,与他定下亲事是我黎月琳最大的污点。”

话说着,她一甩袖,转身就走。

苗娘叫住她:“等等!把那日我给你的香囊还我!那是他最后的遗物!”

黎月琳头也不回道:“早在你给我的当天,就被我扔了。”

“扔在哪了?”苗娘追着问。

“鉴心池。”

她留下这话走远,王夫子颇为尴尬,对上苗娘的视线,她摇了摇头,叹了一声。

“人无贵贱之分,求学问道也不该拘泥于身份,只是——丹青毕竟也是青山书院教学的一门,自然也是该考核的,你若是不忿,那便交出一份好画来。”

话说完,王夫子也转身走了,她自然也知道让何苗娘一个从未正经学着画过一副画的学子参加考核是在为难她,可青山书院本该就不会收一个在丹青上一窍不通的人入学。

她若不能交出一个合格的作品,那她只有离开学院这唯一的选择。

苗娘眼下顾不得什么考核不考核了,眼里全然是悲愤,她转身,向书院后山的鉴心池跑去。

鉴心池并不大,在青山书院建立之初只是个小水塘,学子们为了不跑远耽误学习,便用这个小水塘清洗毛笔和砚台,常年累月下去,碧绿的池水变成深深的墨色,那些学子也学有所成,入朝为官。

感念这水塘的辛劳,功成名就的学子们就给它取了这个雅名,寓意以水为镜,以鉴其心。

苗娘绕着这水塘走了好几圈,没找到那锦囊,没多思量,她挽起衣袖,脱去鞋袜,淌进这水塘里,弯着腰,一点点在墨色的水中摸索。

黄昏的天色消失得极快,还没找完一遍,天就已经黑透了。苗娘绝望了,一屁股坐在水塘的岸边。

她找不到承德太子的血衣了。

那衣角上有那么那么多的血,想必他死的时候应该很痛很痛吧。

死得那样惨,却连一个牌位都没有。

或许这世上只有她这样一个无能的人还记得他了,可即便她记挂着他,也不过是在他头七当夜给他烧了些不值钱的黄纸,依旧不敢为他立牌立陵。

为何她要这么轻信黎月琳呢?就因为她曾是太子的未婚妻,是他的心上人,就把这样重要的事推给了她。

是了,连容夫人那样好的人,都说过承德太子的坏话,这世上还有几人相信他,相信他做不出那些最大恶极的事呢?

都怪她自己,都怪她自己不敢承担后果,只敢把给太子立牌立陵希望寄托在他人身上,落得这样一个后果,也都是她的错。

都是她的错。

苗娘呜呜哭出声来,脏污的池水沾了她一身,衣裳被打湿粘在身上,渗着凉意。

哭得正伤心时,一道陌生却又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你是——何家大小姐?”

苗娘连忙止住哭,猛得转过身去,看向来人。

来人看清她的脸,笑了:“果真是你,小姐可还认识我?”

苗娘慌乱地擦了擦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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