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慢慢前行。

车夫克制着自己不去偷瞄车厢,方才那位大人来的时候,他也想上前问话,却被那大人看了一眼,就生了怯意。

幸好大娘子经常与那位大人议事。

要不然,他们还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马车外的护院也听从于妈妈的吩咐,沉默地跟车前行。

车即将拐入永安坊,车厢里传来敲击声音,然后谢玉琰道:“去三河村。”

于是车马调转方向往西而去。

王晏在车里压低声音道:“大梁与北齐和谈之后,北齐提出要开设榷场,天家召见两府相公和枢密院商议的时候,我父亲就想过推举身边合适的人选。”

“但这个位置太过重要,谁也不想安插对方的人。”

“榷场关乎整个北方的战局,每年还会带来源源不断的利益,谁都想要拿到这笔银钱。”

治国与治家是同样的道理。

就像北方的局势,有人主战,有人主和,主战之人想要拿回丢掉的边疆重镇,打的齐人元气大伤,没有能力再南下袭扰。

主和之人却觉得赔出的银钱,远远低于朝廷花费的军资,而且朝廷还能通过榷场将这笔银钱赚回来,何乐而不为?

他们觉得战事劳民伤财,休养生息更为重要。

但如此粉饰太平,也会让大梁的军队战力愈发羸弱。既然都花钱去解决边疆的战事,谁又愿意再豁出性命?

武将没有了胆,大量的军队就不堪一击。

所以这些银钱,作为主战的王晏,更希望花在军备上。

“我给京中写了书信,”王晏道,“我觉得现在可以一争。”

眼下大名府给了他们机会,大名府的事闹出来,他们就能趁机安插人手。

“当然……也是因为文正臣这个人,没有站在任何一派的阵营中。”

“双方各退一步,朝廷兴许就能顺利启用他。”

文正臣,谢玉琰仔细回想,奈何对这个人一点印象都没有,北方先后开了四个榷场,小官小职她不会在意,但历任提领她都记得清楚,她能确定没有这个文正臣。

谢玉琰看向王晏:“此人是什么来历?”

王晏道:“在北方任职多年,丁忧之后,有人欲提拔他前去枢密院,但被他拒绝了,随是文臣,却在战事时,与守城将士共进退。”

大梁的文臣,命都精贵的很,他们不会亲临战场,主张坐镇后方。

光凭这个,文正臣的确不同。

“而且,”王晏道,“他不在王家这条线上。”

谢玉琰微微扬眉,这不就是她想要的,将来她去榷场做买卖,至少可以不用避讳与这位大人来往。

大名府的事经他传出去也很好,顺利的话,也能将她从王家这条船上带下去,至少在外人眼中看起来是这般模样。

谢玉琰看向王晏,他当真将她的心思看得清清楚楚,当然也是因为她从不加以隐瞒。这样一来,她既借用了王氏之力,又不用承受王氏给她带来的烦恼。

谢玉琰道:“那就多谢王大人了。”

不用再多询问,她就已经知晓的清清楚楚。而且对他这步棋格外满意。

也许,她不露出这般神情,反而更好。

至少能让他觉得,她不是随时都能跳下他这条船。

不过那样也就不是她了。

面对聪明人,她习惯将好的坏的,算计的,都摆出来。

“作为交换,”王晏突然不想就这样放她走,“谢大娘子帮我看看,在哪里修高炉最好。”

王晏第一次在谢玉琰面前提及他父亲,等于明着告诉她,他是当朝宰辅王相公之子。

虽然在此之前她已然知晓,但这样不加遮掩……还是头一次。

所以,她也可以痛快的答应。

谢玉琰撩开帘子:“出了西门,沿着官路行五里。”

于妈妈应声。

谢玉琰看向王晏:“五里外有个岔路,直通处山林,山林北边有座小山,若是从那里修一条路,离三河村很近,且山脚下也有延伸过来的矿脉。将高炉修在山下,便于用石炭矿,而且远离人烟,便于大人试炉。”

“不过到底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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