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廷璋招呼他过来:“过来看看是不是一样的量,我的手法还是那么准,不会欺负你的。”

贺均麟端详这酒杯:“你少吹了,这杯子有自己的水位线。”

顾廷璋一本正经说道:“规则很简单,我们每次各喝下同量的一杯酒,周而复始,谁先倒下,就算谁输。”然后随手指了一个酒台旁边的侍者:“你来为我们作见证好了,以免有人最后喝得不省人事,还说我欺负他。”

贺均麟依旧不甘示弱:“还没比过,谁输谁赢还不一定呢。”

拼酒开始,第一杯,两个人以最快的速度一饮而尽,杯中滴酒不剩;第二杯,依旧如此,再下来是第三杯,第四杯……

喝到第六杯的时候,贺均麟的速度慢了下来,顾廷璋察觉到了他的变化,也微微放慢了速度,像是在等他,又或是在给他放水。

贺均麟自然也感觉到了顾廷璋的速度减慢,他更卖力地喝酒,像是在赌一口气,展示他不比顾廷璋差。

一开始顾廷璋没管他,随他高兴。

可等到第八杯的时候,贺均麟用力将空酒杯放在台上,发出“呯”地一道闷声,他的小手指由于这突如其来的碰撞而轻微颤抖。

此刻他整个人伏在酒台上,握紧酒杯,喘着粗气,看起来有些狼狈。

顾廷璋咽下了口中剩的酒,轻轻将酒杯置于台上,食指有节奏地一下一下敲着杯沿,一股运筹帷幄的气势扑面而来。

两个人像是交换了灵魂。

他没再看贺均麟,而是盯着自己的酒杯:“你何必呢。”

“什么。”贺均麟装听不懂的样子。

“我说,你何必为了琬音,将自己弄成如此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你以为你变得这样狼狈,就能挽回她的心吗。”

“不用你管!”

“我作为你的情敌,本来没义务管你的,你怎么样都与我无关,但你如今的样子实在太狼狈了些,贺小公子曾经的意气风发哪里去了。你知道吗,我当年给喻怀嘉当司机的时候,每天都战战兢兢,生怕大小姐一个不高兴,把我给开了。有一次怀嘉因为道路泥泞,怎么都不肯上车,你猜我怎么做的?”

贺均麟还真煞有其事地猜了起来:“你把她抱上车了?”

顾廷璋自嘲一笑,说:“你想太多了吧,大小姐怎么能被我抱?除非我不想要自己的一双手了,我是当脚垫,跪在地上,让她能够一点泥水都不沾,平安上车。那天我衣服上一半都是泥,现在想想那真是我人生中最狼狈的一天了。可我如今看着你,只觉得你比我那天还要狼狈。”

贺均麟不以为然:“我身上没有泥水,那还是你更狼狈些。”

“实则不然,贺均麟,你比我狼狈,是那种,别人看不出来的,精神上的狼狈。”

他看到贺均麟握着酒杯的手稍微缩紧了些。

“因为你现在,除了闷头喝酒,别无他法,琬音一心退婚,你本以为拿住了婚书就能拿捏得了她,可惜有我这样一个难缠的对手从天而降,我才是与她一条心的人,你再拖延下去,对你也不会有什么好处。你认识琬音比我久,你应该了解她的性格吧,她只是看起来性子软,又或是她太通情达理才给了你这种错觉,你若是真逼急了她,她会想尽一切办法闹到你祖父那去,到时候你还是要乖乖就范。”

“闹大了,堂堂贺氏的公子哥竟然欺负一个小姑娘,于你的名声亦无益。”

“顾廷璋,你说够了吗?”

顾廷璋摇着头,像是在舒缓自己的酒劲:“应该够了吧。”

“你别以为几句虚张声势的话就能击垮我的心态,事情未必像你说得那样发展,别当自己是上帝。”

“我随便说着玩的,其实有时候重要的不是后来怎么样,而是之前发生了什么,才导致覆水难收。你一步错,步步错,从一开始,你就应该真正把她当做未来的妻子去对待的,而不是为了要压过她而处处争锋相对,甚至为了让她‘服软’,而做出跟小丫头偷情的事来。”

见顾廷璋又提起了那件事,贺均麟压抑在心底多时的小猛兽彻底扑了出来,他放下了手中的酒杯,照着顾廷璋左脸的颧骨,一拳头打了过去。

顾廷璋踉跄了一下,脚后跟发力,不至于跌倒在地。

即便如此,他的腰还是撞到了桌子上,旁边的一对男女慌乱起身,女的尖叫了一声,男的急忙安抚她,桌上的酒晃了又晃,最后随着桌子的倾倒撒下来,映着天花板上的水晶灯。

他们这边的骚动引来了经理,经理看着这一地狼藉,眉头紧皱:“顾少帅,贺公子,您们这是要做什么?”

他可愁坏了,偏偏这两个人他谁都得罪不了。

顾廷璋擦了一下嘴角,头也不回,抬起手对着经理,中指和无名指之间夹着几张纸质的银元,经理瞬间化愁云为欣喜。

“今晚我和贺公子弄坏的东西我一律赔了,不够的话先记帐上,待我跟他算完我们的账再说,不会让你担损失的。”

经理收了钱,像是没看见他们打架一样,笑呵呵说:“那我就不打扰了,您二位尽兴,仓库里还有不少好酒呢。”

经理走后,顾廷璋嘴角噙着笑意,就这么看着贺均麟:“怎么,贺公子终于不装什么世家公子的矜持了,要是想打架的话,我自当奉陪。”

贺均麟喘着粗气,没有下一步动作。

“如果不想打架,那咱们就来说点别的,你呀,实在糊涂。”顾廷璋指责道:“你也不看看自己做的都是什么事情,即算是在古代,丈夫尚且要尊重正妻,可你呢,方家再落魄,琬音名义上都是你的未婚妻,她还没嫁进你们贺家门呢,你就管不住自己了?你若想纳姨奶奶,怎么就等不到成婚之后呢,贺家是世家大族,正妻未进门便不可与其他女子有染这样的道理,连我一个粗人都明白,贺均麟,你现在都不明白琬音为什么打死都不愿回头么?即便你送了价值千金的衣服,百般示好,她为何都不为所动?难道是她真的视金钱如粪土?她若是现在回头,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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